季铭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他稚嫩的脸庞,温和的性格很轻易就会取悦别人的喜爱,还有他那两颗兔牙,很讨巧地成了帅气行列里的一大独特的特征。冰阳承认,如果他不是继母的孩子,如果他的妈妈不是她的继母,她也一定会喜欢他的,和他在一起玩耍,一块学习。
她以原主人的身份在这个家里倔强地排斥着他,而他却极力地维护支持她在家中的地位,当家人在餐桌上兴致勃勃时,他会突然向这个沉默在一边的女孩提问,在早自习的课间,他会为她准备饼干和面包,他如同对待亲姐姐一样守着她、关注她。
吃饭时,季姨总是讨好地给冰阳碗里夹菜,冰阳最反感这一举动,冷冷地拒绝着:“我不喜欢吃这个!”她较着劲将夹进碗里的菜又夹回了盘里,季姨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后,又满脸微笑将一块排骨夹给她,这次没等冰阳做出反应,季铭先开口了:“妈妈,姐姐不喜欢别人夹菜,你就别烦她了。”季姨尴尬地将筷子缩回。冰阳低下头去,忽然心生一股内疚来。
季铭的成绩并不坏,当他的作业本上出现几个“优秀”或“Good”后,渐渐得到老师的赏识了,开始经常向他提问,老师的宠儿往往被优生妒忌,差生崇拜!不过谢冰阳既不妒忌也不崇拜,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儿科,不足为奇,这是她学习中骄傲的一面。
在冰阳看来,她只有用骄人的成绩才能维护着只属于自己的父爱,她更加努力学习,期中考试时又拿了个第一,这无疑是冰阳最好的安慰了,爸爸拿着这优秀的成绩单开心得不得了,季姨也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作为庆祝。可是令冰阳担心和惊讶的是,季铭竟然也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除了数学,其他几门课,他都紧次其后,尤其是他的英语,120 分的卷子拿了 112 分,远远超过冰阳。冰阳感到有种被人穷追不舍的恐慌。
吃晚饭的时候,爸爸问冰阳:“阳阳,你又拿到了全班第一,爸爸应该奖励你,你想要什么奖品?还有铭铭,你也拿了个第二,爸爸也要奖励你。”
冰阳想了一会说:“爸爸,可不可以将我的奖励先存放着,等我以后缺什么了,我再要?”
“先存着?爸爸可不一定记得噢!”
“只要我记着就好,我要的时候,爸爸可不要赖账。”
“好好好,你这个小丫头!”
冰阳看到爸爸高兴的样子,她觉得很感动,如果大家都这么开心着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小小的心灵非要承受仇恨?
“铭铭,你想要什么?”爸爸转而对他说。
“姐姐不要,我也不要了,我只是第二名,以后还要向姐姐学习。”
“铭铭很谦虚嘛,这样很好,不过,阳阳也不是不要奖励,她只是先放着,你该不会也让爸爸欠着吧?”
就是,干嘛跟我学!冰阳心里嘀咕着,季铭瞥了她一眼说:“那,我想我们全家一起去野炊!”季铭是在维护家庭的和睦,升温家庭的感情,而冰阳却一心要毁灭着这种幸福,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了一种对抗,他们会成为敌人吗?
晚上,爸爸敲门进来的时候,冰阳正用半导体在听音乐台的“流行沉淀”,冰阳喜欢一边做数学题一边听收音机,她想这样来磨炼她的专注力和抗干扰力,同时也不枯燥,她的数学题也在一道道被她破解,她兴奋不已越做越起劲。
冰阳见爸爸进来,放下手中的试题转过身来。
“阳阳,看看这是什么?”爸爸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放到她的书桌上,冰阳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漂亮的水晶手表,浅浅的粉色,是冰阳喜欢的颜色,冰阳不禁欢呼:“好漂亮!”
爸爸说:“铭铭订的下周野炊可能去不成了,爸爸就送你们每人一块水晶手表,以作补偿,下次有机会爸爸再带你们去。”
“谢谢爸爸,可是我并没有说要手表啊?”
“铭铭有,你同样也有,怎么样?爸爸不偏心吧!”
“那你欠的奖励还算不算?”
“哈哈,不算你是不是就不要这个手表了?”
“是的!”冰阳很果断地回答。爸爸不知道冰阳为什么要欠个条件:“好好好,算,当然算,以后你还想要什么跟爸爸说就是了。”
其实,冰阳很喜欢这只水粉色的水晶手表,真的很喜欢。如果爸爸不答应,她可能也会禁不住这只漂亮的水晶手表的诱惑的。
第二天的早上,同样引起了吴倩倩的羡慕:“得第一名真是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想要都会有。你还说你爸不好,我爸就不这样了,我想要什么东西除非三番五次恳求,否则甭想。”
有同龄伙伴的羡慕赞美,冰阳心中又多了一份幸福感,因为活力才青春,因为青春才虚荣。不过这只表不仅仅给冰阳带来同龄人羡慕的眼光,也带来了一场小小的闹剧。因为此时季铭正戴着一只冰蓝色同样款式的水晶手表,这个巧合在课间的时候不经意被同学们发现了,有个女生看着季铭手腕上的表在冰阳旁边大叫:“咦,他戴的手表和你的一样,你们戴同样款式的手表。”
当时冰阳正和吴倩倩几个女生在说笑,她一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大变,似乎大家都盯着季铭和冰阳。座位重新调整后坐在冰阳不远处的季铭发现了她脸色的难看,就反驳道:“款式一样有什么惊奇的?商场的柜台里还有几百副同样的手表呢。”
“是啊!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你们看颜色就不一样啊!”吴倩倩在一旁补充说,还将刚学到的一句哲言运用上了。
众人都沉默了,没有谁愿意和这位小帅哥辩驳。不过,他们心里都渐渐浮现一种狐疑,最后肯定出一个结论:季铭和冰阳可能在早恋,他们戴着情侣手表。
青春年少的心境是幼稚可笑的是敏感胆怯的。当这个消息传到冰阳耳朵里时,冰阳可吓坏了,吴倩倩却哈哈大笑,只有她知道这个谣言背后的真实情况,她又气又恼,在无力阻止又十分在意这个不良谣言蔓延时,冰阳只得供出一个让同学们大惊的事实:季铭是她的弟弟。这个事实在吴倩倩的证实下,才让谣言不攻自破,那些暗恋或喜欢季铭的小女生们似乎都手舞足蹈,季铭却对这样的结果仅为之一笑,仿佛一切不关己事一样。
放学后,她愤恨地将那只好看的漂亮的水晶手表扔进了垃圾桶里,对,那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她的爸爸送给她的礼物,她依然狠狠地给扔了,她是那么的痛恨!痛恨一切有关他的标签,痛恨一切沾有他的字样。
谁也猜不到表面柔弱温顺、少言寡语的谢冰阳内心是怎样的凶狠险恶。她也没有猜到的是,当天做值日卫生的季铭最后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这只和自己同款的水晶手表,他拾起来擦洗干净收藏了起来。
谢冰阳和吴倩倩走到琳琅街的时候,冰阳忽然提议去逛逛音像店,吴倩倩求之不得,因为之前有好几次放学路过琳琅街,吴倩倩嘟囔着要去逛逛都被谢冰阳打发了,只催着赶紧回家做作业,今天她却主动提出要去逛街,想着是不是最近她有听到了一些新歌。其实不然,只因为谢冰阳今天装有家里的钥匙,而今天爸爸和季姨都要很晚才回来,季姨有个同事晋升,晚上有饭局,冰阳爸爸更是每天都很晚回来,所以早上谢冰阳就将家里剩下的一把备用钥匙装在自己身上了,她现在拖延时间迟迟不肯回家就是想让季铭吃闭门羹而已。
她们便推着车子慢悠悠地在琳琅街上逛着,她们一连逛了好几家音像店,接着又在书店里待了一会,最后两人还消磨了一碗凉皮米线。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冰阳这才打算回家。
冰阳刚爬完四楼的楼梯,就看到季铭坐在门口的楼梯台阶上借着楼道里的感应灯看书。
“呀!我忘了你没有钥匙,忘了他们今晚要很晚才能回来。”冰阳假惺惺地说道。
季铭从书里抬起头望着站在台阶上的冰阳说:“姐姐,你终于回来啦!你放学去哪里了?”
“吴倩倩非要拉我去逛街,还要去吃凉皮……对不起啊,我忘了我装有钥匙。”冰阳一面故作抱歉说着一面注意到了季铭手中拿着的书,好像是金庸的武侠《神雕侠侣》,眼睛顿时亮了,最近正热播这电视剧,她正打算翻一翻呢,今天还去书店看了没舍得买,没想到季铭到先下手为强。
“你在看什么书?金庸的武侠?”
可惜季铭理解错了意思,以为冰阳要趁机向爸爸妈妈告状呢,他们初中生并没有完全的读书自由,在父母眼里他们的课本以外的书几乎都是闲书,闲书在现阶段紧张的学习时候,是不能拿宝贵的时间去看闲书的。所以,冰阳一提到他手里的书,他就慌忙向身后背去。
冰阳来劲了,这是什么操作?不是理应双手奉上的吗?怎么当面偷偷藏身后去了,于是,冰阳上前拉扯他的胳膊,没想到越是拉扯,季铭越是背在身后紧紧的,脸上却憋不住一丝嬉笑。冰阳已成功将他的胳膊给拉了出来,可是季铭又将手臂高高举起,冰阳不及季铭身高所以仍然够不着,季铭忍不住直笑。
冰阳又一步步攀着季铭的手臂,将书抓在手里,季铭放下手臂却不肯松掉手里的书,仍然抿着嘴笑。
两人拉扯着,牵绊着,嘻哈着。这时,冰阳隐隐听到了楼下传来爸爸和季姨说话的声音,冰阳判断出两人回来了,上楼来了,快到门口了,忽然,冰阳心里生出一个恐怖大胆的念头,此时她正背对着楼梯,她正站在台阶边缘,她面对着微笑的季铭,手里还在假意和自己争夺书。冰阳将手一扬顺势向身后的楼梯倒了下去。
刚转过楼梯的拐角,来到家门口最后一段台阶的谢父和季姨,着着实实看到了两人在争抢,季铭拿着书的手一扬,随即冰阳跌了下来。
书在季铭手里,冰阳摔了下来。
冰阳在滚下楼梯的最后一刻努力保住了没让脑袋磕地,谢父大惊失色,急忙跨步上前来接冰阳。楼上的季铭和楼下的季姨都已成了长大嘴巴的木偶,呆在那里。
冰阳摔得生疼,哇哇直哭大叫着:“干嘛推我!干嘛推我!”
“你小子干嘛?干嘛推你姐姐?你知不知道这上面摔下来很危险的!”谢父咆哮着。
季铭惊恐地看着刚才一幕,自己拿着那本书的手直颤抖着。
晚上季铭被季姨罚跪在客厅里。这事让谢父对季铭产生了厌恶和防备,无论怎样他得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可是当他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发现季铭还跪在那里,怒火和不满就全部消了,恩怨一笔勾销。
“怎么还跪在这?不是早让你去睡觉了吗?”谢父将他拉了起来,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谢父也无可奈何,叹气道,“你们两相亲相爱和睦相处不好吗?”
“对不起,是我错了。”季铭居然没有辩解。
“睡觉,睡觉。”谢父叹着气,摸了摸季铭的头将他向卧室里推去。
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的谢冰阳,在黑暗里透过门底下的缝隙看着客厅的灯亮了又灭了。
“相亲相爱,和睦相处不好吗?”她默默念道。
冰阳对季姨的好是表里不一的,对季铭也一样。在她眼里季铭只是一个与她争抢父爱,争抢家庭的入侵者,也是一个谋杀她幸福和快乐的凶手。快乐可以延续,但仇恨却不能被遗忘,当她发现这么快父亲就不计前嫌仍然宠爱着季铭时,她心里的魔鬼又开始作祟,于是那天下午,她又制造了现在想来都幼稚可笑的“水杯事件”。
那是个礼拜天的下午,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季铭冲了杯滚烫的开水,因为电话铃响了他便跑去接电话就随手将水杯放在茶具柜上,刚好冰阳从房间出来看见了那满满一大杯冒着热气的开水,似乎只犹豫了一秒钟,也可能是蓄谋已久。
“爸爸,你需要喝茶吗?我给你泡杯茶。”她对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爸爸说道。
爸爸“嗯”了一声,埋在报纸里的头抬都没抬一下。
她便若无其事走向茶具柜去拿茶叶筒,她猛地一拉开茶具柜的玻璃门带动着茶具柜摇晃起来,那个放在柜子边缘上的水杯就做了个自由落体运动,滚烫的开水直泻而下全倾到了她的脚上。一声惨痛的尖叫,惊起谢父,他慌忙扔下手上的报纸跑过来察看冰阳的脚,冰阳穿在凉拖里赤着的脚,已经红了一大片,可能很快就会出现大水泡。
“怎么回事?”
“爸爸,我不知道那上面放了一大杯开水……好痛好痛啊!”冰阳大哭着。
季铭和季姨闻声赶了过来。
“是不是你故意把水杯放那上面的?你刚才倒水……”因为有过上次的摔楼梯事件,谢父第一时间就认为又是季铭的恶作剧,怒火中烧、情绪失控一巴掌打在了季铭的脸上,季铭吓坏了,一声不敢吭,捂着火辣辣的脸,却看到闪着泪花的冰阳眼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这是宣战的开始吗?可他从未做战争的准备。
季姨直接将季铭拖到了卧室里,拿起鸡毛掸子就是一顿猛抽,只打得季铭嗷嗷直叫。听着这嗷嗷叫声,冰阳吓得也不哭了,最后,还是谢父实在听不下去这惨叫才终止了这一顿毒打。
晚上,涂抹了烫伤药的冰阳趁着爸爸和季姨都回到房间后,拿着一大块巧克力提着烫伤的脚一颠一颠地朝季铭房间里走去。季铭呢,正爬在床上看着书,嘴里还哼着小调,估计屁股挨了鸡毛掸子不能坐所以就爬在了床上,冰阳轻轻放下手里的巧克力:“给你”,以示内疚。季铭扭过头来:“良心发现?”
冰阳嘟着嘴愤愤道:“你小心点,下次还有更厉害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关上房门,仿佛将自己的战利品关进了笼子里。
初夏来临,一切都早早苏醒,早晨喧嚣还没沸腾,但已经开始。上班族和上学族充实着街道的喧嚣和繁忙。
吴倩倩将车骑到冰阳家的住宅区时,固定车篮的一个螺丝掉了,篮子因重力倾倒,装在篮子里的书全掉了下来。吴倩倩拾书时,有个骑车经过的男孩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帮忙。他没有下车而是单脚斜撑在地。吴倩倩抬眼望了望那个男孩,挺帅气的一张脸,觉得很眼熟,但却又不知道姓名,吴倩倩还是摇了摇头。
男孩看着她笑笑说:“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你和谢冰阳在一个班吧?我是三班的。”
吴倩倩正疑惑他怎么会认识谢冰阳时,冰阳刚好骑着单车远远地过来了,男孩回首望了望冰阳对吴倩倩说:“你同学来了,我先走啦。”他用力蹬了一下脚踏飞快地消失在街头。
吴倩倩恍然大悟:就那个是经常遇见的把车骑得飞快的男孩。
“你怎么啦?”冰阳停下车问道。
“我的篮子松了,不能放书。”
“放我这里吧!”冰阳将倩倩的书塞进自己的车篮里。
“刚才那个男生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但他好像认识你耶,他说是他三班的。”
“可我并不认识什么三班的同学。”
“你不认识的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你呀!看来你还是挺有名气的。”吴倩倩取笑说。
那样的年龄里,只要学习成绩好在学校就会被很多人关注,就会有名气,甚至被暗恋追捧,那个年龄的喜爱不是爱情而是学习成绩,他们的爱情无关品性、财富,更无关风花雪月。谢冰阳一向成绩骄人年级也是排前几的,当然也算是个有名气的人物,所以吴倩倩这样说也是不无道理的。
“我有什么名气,我看人家是认识你,要不他怎么只和你说话,而见到我就跑。”冰阳微露羞涩。
“嗯,也对,我确实经常看见他,不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问他?”
“好,下次我就把他名字给问出来,你敢吗?”
“切,我要想认识他,我就敢问。”
“我看你不敢问,你一定害怕同学们传绯闻,上次还叫我瞒着季铭是你弟弟,后来还不是你自己说了。”
“喂喂喂……”冰阳抗议道,“好,下次我就去问那个人的姓名。”
看来谢冰阳吃不消“激将法”。她们在上学和放学路上时常会讨论男生,也讨论女生,讨论某某或某某和某某,她们也知道,在同一条路上同一时段,一定会有很多个两人一起的或三五群一起的男生,正同她们一样肆无忌惮地讨论女生。两人一边嬉闹着一边向着学校的方向驶去,向着她们成长的方向,向着她们的未来的方向驶去。
但多彩的青春往往会夹有些遗憾和隐痛,后来冰阳回忆这些时就会想到一首歌,一句歌词:命运插手的太急。于是,原本一切可以成为美丽或幸福的,都在命运的插手间成为一种遗憾或一声叹息。
冰阳开始经常做着这样一个梦:梦里有许多粗壮的黑褐色树干,地下铺盖着满满的金黄的、嫣红的落叶,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爸爸妈妈在她的身旁推扶着她,秋千越荡越高,直向云霄迷雾里飞去,突然不见了爸爸也不见了妈妈,惊恐和孤独向她袭来,她害怕地哭着叫喊着,落叶随着她的眼泪在风中掀起……她总是在这个时候惊醒,摸摸枕巾湿湿的,她才确定她确实哭过,在梦里,在醒后。
冰阳发现季铭也喜欢在午后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很多个午后,冰阳都发现他傻愣愣地趴在那里,眯着眼睛望着对面的楼层,孤寂而深沉。她知道他已经关注到了对面的钢琴声。
冰阳去阳台上看小蚂蚁的时候,季铭问她:“姐姐,你知不知道对面的楼层里住着什么人?”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冰阳,他的眼睛依然望着远处,“你知道是谁在那弹钢琴吗?”
“是位小姐姐。”冰阳回答。
季铭转过身来,惊讶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恍惚了一下,他又转过头去,“她是不是和我们一样?”
冰阳惊讶于季铭的判断,一句“她是不是和我们一样”让冰阳意识到了季铭原来是和她一样的,对面的小姐姐也和她一样的,都是被家庭遗弃,生活在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他同样有着不幸和孤寂。
冰阳躲进屋里,这句话叫她哭了,这是季铭第一次打开心扉将自己悲伤的秋千荡进了她的心海,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袒露了自己。
如果 痛快地哭一场
是不是? 就能够变坚强
我一个人? 在悲伤的秋千上来回的摇晃
我只是? 想要一个肩膀
得到的? 是你的铁心肠
有时想想? 没有你我也一样
大不了多红一次眼眶
我知道? 我也可以忘? 我也可以放
自己要为自己着想
我知道? 谁都可以忘? 谁都可以放
当脆弱变成一面墙
我拿什么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