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刘长河把碗向前一推，说话的语气温柔很多。
“我不着急回。”
刘长河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今晚要住在这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前世的课本中虽然没记载，大明朝也没有这么开放吧！！
尚未婚嫁就住在一起？
这算不算私通，这可是重罪，是要浸猪笼的。
刘长河脑子中飞快的旋转起来。
“把碗刷完我就回去。”小月又补充一句。
听到这些，刘长河不禁暗骂自己思想太龌龊，太肮脏。
“我来刷就行……”
还没有等刘长河说完，小玉便抱起碗走到灶台旁。
刘长河只好闭了嘴，站在一旁呆呆看着。
小玉干活真是麻利。
一切收拾妥当，小玉用抹布擦一下手，提起面袋朝外走去。
刘长河自然不敢怠慢，也赶紧跟出去。
“你把正房的炕烧一下，我要先回去。记得多烧一些柴，要不后半夜该冷了。”
“好的，我过会就去烧，我先去送你。”刘长河像是被这氛围感染了，声音也变得柔和很多。
小玉没有拒绝，天已经黑下来，看来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南市不像北市，天一擦黑，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咚咚咚——
小玉站在一个门前轻轻叩几下，“嫂子，我是小玉，帮我开下门。”
“好嘞，来啦。”里面悠悠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
吱嗡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妇人刚探出脑袋，小玉便开口说：“嫂子，这是刘长河，他让我给你带来一些面粉。”
“哟，怎么好意思让东家破费，快请进来。”
虽然天比较昏暗，借着院子里微弱的光，刘长河还是看清妇人身上是披着衣服，便委婉拒绝道：“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等王掌柜回来，有空我再来找他喝酒。”
“那也好，到时候我多给你们炒两个菜。”
“既然已经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东家放心好了。小玉姑娘在我这，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王夫人抢着回答。
刘长河点点头转身回去。
“快进来！”李玉兰拉着小玉的手走进院子，转身把门重新关上。在门后顶上一个手腕粗细的木棍。
这才放心，和小玉一起走回房里。
“嫂子，我先把面粉放进厨房。”
“好，我去打点洗脚水，忙大半天也挺辛苦吧。”李玉兰关心的问。
小玉把今天的事情简单给李玉兰讲了一遍。
特别是讲到惩罚那个瓷器店的小伙计的时候，李玉兰一边洗儿子的衣服，一边啧啧称奇。
“之前我家那口子就说东家不是普通人，看随便一招就把小伙计治的服服帖帖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神。我看他只是看不惯那伙计的狗眼看人低。”
“诶，你们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很难发现对方的优点，老王可是每天回来都要我耳朵边上念叨一番东家的过人之处。”李玉兰简直赤裸裸的拍起了马屁。
真是这样吗？
小玉眼前浮现出每次刘长河回到村中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她想上去搭话，刘长河总是冷冷的从她身旁走过，不给她任何机会。
过年时候刘长河挨打，她也是站在人群中，她感觉这简直是个窝囊废！后来她才被他爹拉回家里。
其实在定远县的时候，小玉早早就看到刘长河，她根本没有想让他帮助自己。她怕这个书呆子转身就把自己交给黄德发。
所以直到后半晌，她才悄悄爬进马车里。
本来想着在半道就跳车逃走，可不想当时饿的实在太狠，才向刘长河伸手求救。
后来所有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刘长河跟他平时认识的那个刘长河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你要好好珍惜东家，将来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玉兰眉毛一挑，语气中带着些羡慕，夹杂一些嫉妒。
“嫂子，我羡慕你才对，你看王大哥对你多好，鑫鑫那么听话，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
听到小玉这么一说，李玉兰想想也是，心中像是开满花一样。
李玉兰看小玉已经洗完脚，忙招呼道：“早些睡吧，我把炕已经烧的热乎乎的。”
……
翌日一大早。
刘长河吃完早饭，就向北市的义学堂走去。
过完正月十六，义学堂就开学了。
这些日子忙得顾不上，到今天刘长河才重新走进义学堂的院子。
院子里背阴处还有一层积雪，别的地方散乱着一层落叶。
义学堂说是学堂，其实除学生之外，只有一个姓陆的老秀才。
老秀才已经七十多岁了，让他扫院子不太合适。
学堂又没有杂工，自然就没人愿意打理。
在学堂中，教学既不分年级，又不分班级。
只是在一间大房子里，散乱的放着十几张桌子。
有些桌子的一角已经缺失，有些凳子的腿也少一条。
每天，学生到学堂第一件事就是抢一个好位置。
所谓的好位置并不是离老师的远近，而是找一个比较完整的座位，然后一坐就是一天。
上义学的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至于午饭，大多是拿个窝头就着咸菜；或者一个蒸红薯就解决了。
之前刘长河也是这么过来的。
陆先生年龄太大，私塾都不愿意请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主家也觉着晦气。
领着义学堂的补贴，才勉强够混口吃的。他清瘦的脸上像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陆先生的工作也非常简单，把一套已经没有棱角，纸张起毛的四书五经一遍遍的讲解。
当然，所有的讲解都是基于他的认知。
余下的时间就是学生自己反复的背诵。
现在有考试，并没有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试题。
学生最多参加一些诗会来增长一些见识，剩下全靠自己悟，能悟出来就名扬天下，至于悟不出来那只能泯泯众人了。
至于私塾，其实和义学差不多。只是老师一对一，一对多讲解，学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问。
刘长河走进教室，由于是第一次上课，他并不知道现在讲的是四书还是五经，他索性把两本书全都带过来，反正也不太沉。
时间还早，教室里刚坐下四五个人。
不知道他们来了多久？
刘长河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用手按住摇晃几下，还算牢靠。
他便将书铺开，专心的读起来。
一袋烟的功夫，陆先生慢悠悠地坐在讲桌后面，低着头，眯着眼睛。
“所谓治国必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
像个复读机一样。
确的来说像人工复读机一样。
听了一会儿，
刘长河打一个哈欠，心里一阵叹息，
确实挺枯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