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微微泛白。
刘长河起床已经有一刻钟,并不是因为激动,兴奋,难过。
太特M冷!
这破房子除了地面不漏风,别的面全漏风!
睡之前,刘长河特地烧一壶水,想着半夜起床能喝点水,结果半夜倒水,壶里冻成冰疙瘩。
刘长河一边扒拉着火团子,一边琢磨着。
前世他也在农村出生的,不过那时候村里都是水泥路,5G信号全覆盖,好多家庭都开上小汽车。
现在也是水泥路,不过是路上有水越踩越泥。
不过也有好处,手机瘾算是彻底戒掉了,只是刚睡醒还总习惯性的在边上摸索几下。
嘎吱,嘎吱——
“长河哥,你起的还挺早。”
伴着吱嗡一声,虎子鞋子上沾满雪,像是穿着一双靴子,眉毛也白花花的,嘴里还冒着白气。
“我也刚醒,快坐下烤烤火。”刘长河指了指边上一块凳子,其实就是一块表面平整的石头。
虎子跺跺脚,一伸胳膊把一把弓和箭盒从背后摘下来,放在门后一侧。
“这是?”
“带着我打猎的家伙,万一路上遇到兔子山鸡咱们也能打打牙祭。”
听到这些,刘长河心里顿时舒服好多,前世可不能随便狩猎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都受到保护的。对于打猎这些,好像一点记忆没有,看来身体的前主肯定不会关心这些事情的。
再看虎子,脑子灵活一些,在这样残酷的世道,生存能力反倒要强许多。
“想什么呢?”
虎子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摸索两下,朝这边丢过来一团东西。
接住一看,是一副狼皮手套和帽子。手套是半截指头的,露着两节指头在外面,帽子则是圆圆的可以直接扣在头上,耳朵处多出一截,刚好罩住耳朵。
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刘长河也不客气,赶紧把帽子戴到头上,头皮慢慢感觉很温暖,身上也暖和起来。
咕嘟咕嘟——
铁壶里发出一阵阵沸腾声。
刘长河把壶里的水往边上一倒,三个红薯也从里面滚出来。
“给你,咱们吃完好出发。”
刘长河递给虎子两个红薯,自己拿起一个剥几下皮也大口吃起来。
吃完后,虎子戴上手套,把独轮车在外面停好就开始搬麻袋,还跟昨天一样,一车两袋,一车四袋。
这次虎子用麻绳把袋子紧紧捆在车上,免得路上颠簸,掉下来再装车就麻烦了。
刘长河用铁壶在外面装几壶雪,倒在刚才烧柴的地方,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外面漫山的雪,趁着东方的微光显得更亮一些。
“好啦,出发吧。”
刘长河把铁壶挂在车的扶手上,别的什么都没要,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走出院子,刘长河又回头看一眼,腐朽的墙,破烂的门,狭小的窗,竟有一丝不舍从心底略过。
吱嗡——嘎吱——
车轮压在雪上的声音和脚踩在雪上的声音交替回响在耳旁。
“虎子,还有多远呢?”
刘长河朝前面喊一声,胳膊传来一阵阵酸麻,身上也开始有些冒汗。
“长河哥,早呢,这才刚出村!”
虎子头也没回,还是大步向前走着。
刘长河知道,这是这副躯壳长期营养不良和昨晚上没睡好导致的身体不支。
我前世可是长跑冠军,毅力?我最不缺的就是毅力!
我要咬紧牙,这才是第一关,一定要走好。刘长河不停给自己打气。
要成功先发疯,头脑简单向前冲!
咬紧牙,手握紧,一步一步向前走。
紧跟两步,再跟两步。
距离越来越远……
虎子扭头看了看,停下车,转身朝刘长河走来。
“长河哥,你这身体有点虚啊!”
虎子打趣着,从车上找出绑麻袋的一个绳头,拉着往前走。
“男人不能说不行!”
刘长河喘着最粗的气,说着最倔强的话,只是声音越来越弱。
“哈哈,长河哥,你就省点力气吧。”
虎子也不扭头,只管弓着腰拉车。
赶上虎子的车,刘长河一屁股蹲在地上,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声音。
“差不多二十里了,咱们在这休息吧。”
听到这些,刘长河像得到的特赦,连胜说好。
虎子去边上树林里找来些干柴和绒草,一会一缕袅袅的烟腾空而起。
补充些水和棒子面窝头,刘长河才慢慢缓过来。
以前去县城要不搭别人的牛车,要不也是空手走路,并没感觉这六七十里路这么艰难,现在才能充分体会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不易,想想爬雪山,过草地,那岂不是更难?!
接下来好像进入恶性循环。
十里一歇,
五里一歇,
最后更是两里地就要歇上一歇……
刘长河看看太阳,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
“虎子,还有多远到县城?”
“还有七八里应该就到了”
虎子的声音也多几分喘息,脸上也有显出疲惫的神情。
刘长河又紧握几分,手都开始麻木起来,感觉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长河哥,快看,那是什么?”
虎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地上一团东西喊。
刘长河快走几步,仔细看着十几丈外,缓缓说:“好像是个人。”
两人推着车,朝着那人躺着的方向走去。
只见路边雪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多岁,一身褴褛,不过面目还算端正,不像什么坏人。
“醒醒,快醒醒。”
虎子托着那人身体,摇几下看也没什么反应。
“快掐人中!”
刘长河摸一下那人的脖子,还有脉搏,想应该是晕倒了。
虎子掐着人中,那人慢慢舒醒过来。
“我……饿”
“快,把人拖到咱们车旁边,包袱里还有什么吃的没?”
刘长河赶紧拿下水壶,装上半壶雪。
“这……”
虎子有点为难,毕竟这人来路不明,怕招惹什么麻烦。
“快点,救人要紧。”
刘长明喊着跑出去捡柴火去了。
虎子也不再迟疑,把那人架到车旁,让他倚在车上,他又从身上拿下包袱,从里面拿出最后一个棒子面窝头。
“我叫姚远,要去新泽县城,太久没吃东西,后来饿的实在不行了,多谢两位恩公相救。”
吃下窝头,喝几口热水,褴褛男子渐渐恢复过来,拱手对二人说道。
“没事,举手之劳,出门在外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
刘长河淡淡一笑,也拱手回一礼。
虎子也朝那人嘿嘿一笑。
仔细端详,这褴褛男子虽然穿的很破,但是眉宇间透着不凡,不像是庄户人家。
“你怎么样,还能走路不,我们两个还要赶路进城。”
“可以,那就一起同行吧。”
虎子和刘长河推着车,褴褛男子跟在二人身后,他还有些虚弱,走路感觉都有气无力的。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路上姚远和刘长河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虎子在前面推车还是很快,这小子体格太好了!
太阳下山前,三人终于还是走进新泽县城的城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