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贞十七年正月初十。
段峥与段惊潇快马加鞭还是用了十日才到达边境。
边境已是血流成河,一路走过,失了爹娘的孩子随处可见,眼睛红肿,目光无助。烧杀抢掠,遍布全城,接近临盆的妇人拖着一条腿还在尽力护着孩子,古稀老人暴尸荒野……
红色像无边的深渊吞噬了众将士,漫天的哀嚎声透过他们的灵魂,变成灰烬的屋子深深印入他们的脑海。他们繁荣的南启,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段峥目不斜视,耳朵摒除着周边的声音,气场蔓延到了段惊潇身边,压的他喘不过气。
快到军营时,萧培带了几名手下前来迎接,萧培显然也是许久未眠,目光疲惫,脸上的鲜血凝固。段峥未发一语,下马一脚将萧培踹倒,像头暴怒的兽,段惊潇与其余众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劝住。
萧培忍住胸口的疼痛,两手抱拳,跪在地上,“末将惭愧。”
段峥压根不给他一个眼神,自行上了马,握好缰绳,充满威压的声音洪亮壮气,居高临下瞥向了萧培,“这就是你守的浮城,本将觉得你该与城中人一起命丧于此。”尘土飞扬,段峥扬长而去。
段惊潇同样目光冷漠,经至萧培身边时停下了马,“萧将军对不起萧贵妃在宫里的度日如年。”
再次在军营相遇时,段峥已经冷静了许多,只是周身的气势丝毫不减,听着萧培的禀告。
“西晋起兵突然,可攻势并不凶猛,他们的重点好像并不在攻陷南启,而是把全部兵力放在了浮城,却又不直接屠城,动作很慢,好似在故意拖延时间。”
段峥沉目思索,大掌紧紧抓在剑刃上,鲜血顺着剑流在地上,形成小小一摊血水,声音低沉着开口:“府里要出事了。”
“那我们现在赶回去吗?”段惊潇后知后觉也明白了这是一场局。
“来不及了,敌人不会给我们回去的时间,这次要靠软软了。”
段酒笙在大将军府也是不轻松,察觉到这几日府里有人监视,已经在尽力安排一切,她表情严肃的抓住段陌尘的双肩,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尘儿,听阿姐的话,这几日看好嫂嫂,你和嫂嫂无事千万不要来前院。阿姐这几日说的话都要好好记着,一定记着。”
小小的人儿也是看得清形势的,“阿姐,我明白,你和娘也要小心。”
段酒笙回到院子,唤来了微风微影,“微风,你能识毒,帮嫂嫂看好饮食。微影,你会些武功,也护在嫂嫂身边,以防万一。”
微风微影跪在地上,表情坚毅,誓死不从:“小姐,我们也能察觉危险,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到了后院,你和夫人怎么办?我们不走,誓死保护小姐。”
“我只说一次。”
微风微影拗不过段酒笙的,最终还是入了长乐阁。
殃驰从外面匆匆进门,“小姐,还是没有消息。”
段酒笙面色不改,静的如一汪春水,身上散出一种山海并存的气势,听不出喜怒哀乐的说:“以后也不用打听了,他不愿说也便罢了。”
而此时的景闲暨依旧在欢春楼,骄奢淫逸,纸醉金迷,乔依拉过他的耳,笑着开口:“璃王还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一边打探我,一边观察大将军府。”
景闲暨眸子中尽是痴迷,勾着乔依的发丝,笑的如沐春风,“依儿开玩笑了,大将军府与本王何干,本王只想陪着你。”
魅惑的眸子直盯着景闲暨的眼,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可她什么也没发现,没有一丝破绽,看来她的媚术起了作用,轻嗤一声,景怀的儿子也不过如此,都是一群蠢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