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五道和魂九就没看见吾扁的身影,只留下一个燃烧殆尽的深坑。
五道猜测,吾扁受不了长途跋涉的日子,已经独自回山洞里去了。但魂九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昨晚他亲眼看见,吾扁把自己的黑衣烧毁了。所以他不可能再回去了,他已经从头到尾,从内到外地改过自新了。
五道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认为吾扁已经离开了。说完,径直起身准备洗漱。而魂九却还闭着眼,不愿起床。
突然,吾扁从洞门外提来两只兔子。五道被这突如其来的投喂吓了一跳,魂九听见动静也睁开了眼。“师父,师叔。徒儿去捕来了两只兔子,我们今天烤着吃吧!”魂九和五道都惊呆了,原来吾扁起那么早是去捕猎了。
看着吾扁恭敬地拎着两只兔子站在洞外,五道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两眼往山野里看。魂九却坐起来朝吾扁微笑表示赞同。吾扁看师父同意了,高兴地拎着兔子走向溪水边准备扒皮洗净,搞个美味烤兔给师父尝尝。
但五道是个道人,不能吃荤腥的东西,就提议煮个粥吃。因此吃烤兔这件事就是魂九和吾扁俩人。但由于魂九跟随五道,吃完烤兔后,他给吾扁上了一课。说杀兔子原本不是一件好事,但由于它为我们填饱了肚子,也是功德一件了,只能给它祈祷,下辈子能够化身为人,免除杀身之祸了。
吾扁也答应以后绝对不再捕猎,只吃山里的野菜、野果和野菌。魂九看吾扁这么听话,对他又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时常把五道晾在一边。明面上不说什么,其实五道心里已经醋意满满。常常拍马屁股扬长而去,要不就是故意制造声响打断他们。
其实五道只是想引起魂九的注意罢了,但没想到这招根本不好用。
他们三人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镇上,还是一样找好酒家,向掌柜订了三间房。小二把三人的马牵到了马厩去拴好,带他们到各自的房间。
五道趁吾扁不在,故意在魂九面前阴阳怪气地说:“现在真是不一样了,俩人变仨人。”魂九起初也不在意五道的意思,但五道的表情和说这话的语气让魂九感到不对劲。就反驳道:“什么意思?什么俩人变三人?”五道看魂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就来气,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话说了个清楚。这下魂九才明白,原来五道是吃吾扁的醋了。
可自己现在是吾扁的师父,按理说也应该对吾扁好啊。魂九没话说,半天才回了五道七个字:“你简直无理取闹!”
然后把五道撵了出去。五道在门外挽着袖子大骂:“好啊!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有了徒弟忘了主子啊。”
接着发狠的踢了踢魂九的门,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当晚三更,五道也没叫魂九和吾扁,自己便去收魂了。走在空旷安静的夜路上,五道提着灯笼,凉风直吹,嘴上还在抱怨着魂九:“这该死的魂灵,你和你的徒弟去死吧!再过几年我也该退隐了,你就自生自灭去吧!”说完,五道用脚狠踢了一块石子儿。没想到这一踢,就踢到了一个恶鬼。恶鬼“哎哟”一声,还正在吃着别人给他的贡品。
五道立马拿出符纸,用两根指头夹着,以便不时之需。恶鬼看到五道,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把五道一口吃进肚子里。
其实这些恶鬼是吸取人的灵魂作食,也不是真的把人吃进去。五道惊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吸我的魂。”说完,五道拿出一道符,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然后把之前拿在两指之间的符给扔在了对面恶鬼的头上,恶鬼疼的打滚,想必面前之人不是善类,一溜烟的跑掉了。
五道拿下额上的符说道:“算你跑的快!”抬头一看差不多也该回去了,然后原路返回到酒家。进房间时,五道刻意看了看魂九的房间,看着门锁没动,又调侃道:“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摇了摇头表示无奈,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五道一进门没发现魂九正坐在桌边,开灯时把五道给吓了一跳。魂九和吾扁都坐在自己的桌边,两人像商量好了一样。
五道装作没消气的样子问魂九:“怎么了?良心发现要来找我和解?”
没想到魂九竟然说:“我想好了,三人一起走的确不好,不如我们分开走吧,你走你的,我和吾扁一起走。然后在你购买的宅子里汇合怎么样?”
五道听见魂九这么说,气的更厉害了。自己的护法魂竟然为了一个改过自新的邪道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五道思考都来不及思考说道:“好,你走吧,你走。不用回宅子里了,你和你的吾扁去修道去,你不用回来了!”接着又拿出契约扔给了魂九:“现在你自由了!”
魂九看着五道,又看了看契约。良久也没接过,没说话。吾扁开始打圆场:“师父,我走吧。”魂九拦住了吾扁:“不用,我们一起走。”然后接过五道的契约,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五道看见魂九和吾扁真的走了,关上门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个快步入老年的人,第一次哭得像个小孩。他已经把魂九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甚至比自己养大的徒弟还亲。
当魂九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时,他就已经后悔拿出契约了,更后悔自己说出让他走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