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在家的样子越来越呆滞,卫天华看不过去,得意地说了卫天源把卫岚公司搞垮的事情。卫天华试图刺激卫泽,让卫泽明白,孩子是斗不过父母的、孩子就应该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卫泽一听,眼圈发红,怒不可遏地甩筷子走人。身后传来章琪蕊骂卫天华的声音:“你有病吗?非要说这些干什么?!阿泽好不容易好一点了!他……”
卫泽不想听,他缩在被子里,想给卫岚打电话,但通讯录里空空如也。卫泽越想越难过,多年来的隐忍与委屈在这一刻无限放大,他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都干了什么啊!他给卫岚惹了多大的麻烦啊!他该怎么偿还卫岚和程羽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卫泽又病了,状态时好时坏。
卫渊有种卫泽快死了的错觉。
卫渊也难受,他想,如果卫泽死了,他也是杀人凶手吧。
过年的时候,卫岚来看卫泽了。卫泽有些惶恐,但好在卫岚和程羽都没有表现出厌恶他,反而和他说了很多新公司的事。卫泽很羡慕,他想去卫岚的新公司。
卫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闫乔木,卫岚说闫乔木有问起过他。只是这样,卫泽就很高兴了。
卫泽眼里的神采,随着卫岚的离开而消散。他看到门口的卫渊,深知他的向往都是徒劳。
但是没想到,他的哥哥卫渊,故意放跑了他。
卫渊在年后的清晨推醒卫泽,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是身份证、车票和他以前的手机。卫渊说他打开了后院的门,让卫泽想走就赶紧走。
卫泽难以置信,颤抖着洗漱穿衣,什么行李都没拿就走掉了。走之前,没有忘记对卫渊说了句谢谢。
卫渊看着卫泽的背影,那速度可以用逃跑来形容。
逃?逃出哪里?
逃出家。
从什么时候起,家对于卫泽来说,已经成了龙潭虎穴。
卫渊揉了揉太阳穴,接下来不好过的人,成了他自己。
但是这是他欠卫泽的,卫渊并不后悔。
卫泽一路上都难掩兴奋的心情,到了卫岚的住处,发现敲不开门。他给卫岚打电话,卫岚说他和程羽搬家了。
卫泽知道他不方便再麻烦卫岚了,蹲在地上准备自己租个房子。可是他还发着烧,视线有些模糊,动作也很迟缓。刷了半天手机,卫泽打算先找个宾馆凑合几天。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闫乔木。是那个他很久没见,做梦也会梦到的闫乔木。卫泽觉得这依旧是梦,因为闫乔木扶着他说:“去我家住吧。”
卫泽又做了噩梦,梦到卫天华把他关到了笼子里,一遍遍说着卫岚过得有多惨、说着卫泽永远只能在他的安排下生活。他每天都睡不好,更别说把病养好了。所以去年的卫泽,在梦魇中反复生病。
突然,卫泽听到了吉他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歌唱声。是Taylor Swift 的《Safe And Sound》:
Just close your eyes(只需闭上你的眼睛)
The sun is going down(太阳已西沉)
You'll be alright(你会没事的)
No one hurt you now(如今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light(当明日晨光初现)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我们都将安然无恙)
卫泽在歌声中逐渐安定,沉沉地睡了一觉。
后半夜卫泽被渴醒了,睁开眼觉得自己烧退了。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感觉一块毛巾从额头滑了下来。他的床边是闫乔木,抱着吉他睡着了。
卫泽怔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不是梦。他依稀间记得闫乔木把他领回了家,用冰毛巾替他退烧,还弹琴唱歌哄他睡觉。
卫泽握了握拳,心下是难以言喻的冲动,那是呼之欲出的宣言。
闫乔木察觉到卫泽醒了。闫乔木向来浅眠,半夜下个雨都能把他吵醒。他打着哈欠,把一旁备好的水递给卫泽:“渴了吧,喝水。哎呦,坐地上半宿,我的腰要废了。你没事了的话,我去床上睡了。”
闫乔木困极了,躺到卫泽旁边就睡着了。
卫泽喝了水感觉好多了。他看着毫无防备的闫乔木,无奈地想,闫乔木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在引狼入室。
卫泽躺了两天,感觉好多了。晚上卫岚来看他,给他带了点药和已经洗好烘干的新衣服。卫泽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闫乔木的睡衣,难怪他觉得很紧。
卫泽比闫乔木高了5公分,穿闫乔木的衣服自然觉得小。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换的?卫泽没什么印象。
卫泽准备换衣服,听见卫岚和闫乔木的对话。卫岚说他给卫泽租好房子了,到时候让卫泽搬出去,不给闫乔木添麻烦。
闫乔木走进房间:“可以。但是等他病好再说吧。”
卫泽赶紧躺下装病,哼哼唧唧地说胡话。
卫岚走后,卫泽偷瞄闫乔木。闫乔木拿着衣服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开始脱卫泽的衣服。
卫泽:!
他几乎是弹起来,摁住闫乔木的手,紧张地说:“干什么?”
闫乔木皱眉:“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出了那么多汗,当然要擦一下身子再换套衣服了!熊孩子麻烦死了!”
卫泽跳起来:“我去洗澡,然后自己换。”
闫乔木眯着眼睛,狐疑地看着卫泽:“你这么生龙活虎,应该是病好了吧,好了就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卫泽也觉得装病不是长久之计,他只能跪下抱着闫乔木,哭哭啼啼地说:“木哥,我不敢一个人住。求你了……我不能打扰我哥,我……”
闫乔木打断他:“你在家不也是单独的房间?怎么就不敢一个人住了?”
“那不一样,我哥在我隔壁,还有我父母,我不害怕。可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那我这只有一个床啊!你睡了我睡哪里?”
“我们一起睡,我保证很乖的,我只需要一点位置。木哥,房租我来出,求你了……”
闫乔木看着泪眼汪汪的卫泽,有种养了只金毛的错觉。他扶额道:“唉行行行,赶紧去洗澡吧。”
闫乔木是家里同辈分孩子里的老大,亲的、表的、堂的,让他有了很多弟弟妹妹。所以他对于比自己小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得多照顾几分。
尤其是卫泽。
闫乔木从卫岚、程羽那里听说了卫泽的事,这让他觉得卫泽很可怜、很脆弱。尤其是程羽说卫泽很有可能抑郁,闫乔木更是纵容卫泽,接受他所有的请求。
闫乔木害怕自己一个拒绝,这孩子就想不开自杀了。那就更不能放他一个人住了,万一偷偷自残,还没人发现。
闫乔木偶尔会睡不好,是卫泽把手压到了他身上。卫岚看见他眼底有黑眼圈,问他怎么没睡好。
闫乔木:“还不是卫泽那小子,睡觉不老实,手都打我身上了。”
卫岚:???
卫泽睡觉不老实?卫泽不是睡得跟挺尸似的。不过卫岚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卫泽受了刺激,改变了习惯。
卫岚不解:“他还没去我找好的房子啊?怎么还在你家待着?”
闫乔木揉揉太阳穴:“我怕他悄悄死了,然后惊吓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