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这次只隔了三个月,就又见到了闫乔木。
在此期间,他经历了毕业答辩的磋磨。毕业后要开始工作了,卫泽跑去西寻找卫岚。
卫泽赖在卫岚家。
卫岚去找程羽做饭,卫泽还是放弃去当电灯泡了,翘起一条腿,瘫在沙发上刷视频、吃零食。过了一会儿,没有锁的门被人打开了。卫泽以为是卫岚回来拿东西,但没想到是闫乔木。
看见闫乔木的瞬间,卫泽心里涌上熟悉的悸动,迫使他一秒翻身起来坐直身体。闫乔木没注意到卫泽的大动作,他一边翻着桌上的零食,一边和卫泽搭话:“呦,小老弟,又见面啦,这次还走吗?”
虽然是同一时间毕业,但卫泽的生日月份靠前,加上没去读学前班,所以他的年龄比同一届的同学要小两岁。闫乔木叫他弟弟合情合理。
闫乔木拿了个橘子,坐到卫泽身边。
卫泽有些结巴:“木……木哥,好久不见,应该……不走了。”
闫乔木看着电视,敷衍地回应:“啊,是吗?那挺好的。”
卫泽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坐这么端正啊?卫泽设想了一下,如果是程羽、李轩、甚至是皮雨走进来,他还会继续瘫着吗?答案是会的啊,可为什么看见闫乔木,他就忍不住要坐起来?
闫乔木目不转睛地看着喜羊羊,吃着橘子傻乐。卫泽在他旁边机械地刷着手机,内容是一点也没有进脑子。
卫泽去岚白上班后,主动承担起经理的职位,有空的时候也会接陪玩单。比如现在,他被卫岚拉过来打单,是网友发起的挑战——已知卫岚的身份,其他四个队友隐藏身份,打一局游戏让网友猜谁是程羽。
岚白的人为了赢,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
卫泽旁边的闫乔木更是喊上了“老公”……
卫泽听着闫乔木矫揉造作的声音,靠近闫乔木的半边身子有些酥麻。他不是觉得恶心,而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
卫泽有些僵硬地坐着,游戏操作也有些卡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闫乔木的身上。围观的人还以为他也要崩人设,开始走高冷路线。
有台阶还不赶紧下?卫泽将计就计,索性不说话装高冷。
日子一天天过着,卫泽每天上班待在自己的经理办公室,下班和卫岚、程羽一起回家。偶尔会碰到闫乔木,卫泽也是尽量回避。
卫泽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对闫乔木的心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到了叛逆期,过阵子成熟点就正常了。
只是没等到卫泽变成熟,他就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闫乔木了。
过年期间发生的事过于突然,卫泽还没有反应过来,卫天华就暴怒而起,要去找卫岚算账。卫泽无助地看向卫渊,卫渊眼神回避。卫泽就知道,又是他这个好哥哥告状了。
卫泽顾不上换鞋换衣服,冲出家门想拉住卫天华。他满脑子都是当初信誓旦旦和卫岚作过的保证,没想到才瞒了不到半年,还是让卫天华知道了。
卫泽跑得急,拖鞋跑掉了都不知道,直到冰冷的石头刺痛了他,他才反应过来。但卫泽也不在乎这些,只想赶紧追上卫天华。
卫天华在捶门,卫泽哭着让他回去,一遍遍地说着不是卫岚的错,卫岚没逼他,是他自己的决定。但卫天华听不进去,捶得一下比一下用力。
卫天华冲进去,指着卫岚大骂。卫泽则是看到程羽,愣在原地。
对哦,程羽说过,过年前要来见他的大伯大伯母。所以现在……
卫泽反应过来,上前去拉卫天华,没拉动。卫天华停顿了一会儿,开始转变话锋讽刺程羽。
卫泽听见后,心中的羞愧之情达到巅峰!他知道程羽之前受到了怎样的非议!他知道程羽是多么好的人!卫天华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说程羽!
卫泽本来就愧对于卫岚了,现在还要加上程羽!
卫天华的声音还没停。卫泽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抄起玄关的花瓶,用力朝卫天华面前的地板砸去,崩溃地吼道:“卫天华!你骂我就骂我!你凭什么骂程羽!她惹你了吗?你要我说多少遍!是我自己要去岚哥公司的!是我自己要当经理的!你这是要逼着我到什么时候,逼着我去死吗?!!”
从小到大,卫泽就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过一天。他以为毕业后就自由了,结果还是没能摆脱家庭的束缚。卫岚和他的处境何其相似,他以为只要和卫岚一样先斩后奏,家里就拿他没办法,最后都得依着他。
但卫泽忘了,卫渊和卫巍不一样,卫渊根本不会护着他。
卫泽恨他们!卫泽真的想去死!死了就是真正的自由!
卫泽跑了出去,他想跑到大马路上,让来往的车辆了结了他。但卫泽还没跑到马路上,就晕倒在了灌木丛里。
卫泽睁开眼睛,觉得头痛欲裂,嗓子刺痛到说不出话。他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妈妈章琪蕊正在照顾他。卫泽没有死,他想挣扎,却也没有力气。
这几天他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卫岚和程羽厌恶他,梦见没有人再愿意帮助他、带他离开这个家。
几天后,卫泽听到了卫岚的声音,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朝卫岚伸手。但是卫岚说不再聘用他了……
卫泽的手垂了下去……
他不怪卫岚,他怎么能怪卫岚。
看来,注定要留在这里了。
卫泽不喜欢珠宝,或者说他欣赏不了卫渊口中的艺术。他觉得那些宝石不过就是有颜色的石头,那些亮闪闪的光芒不过是人为的操作。
他喜欢游戏,喜欢陪玩。他在给予别人安慰的同时,也能收获对方的肯定,这让卫泽很有成就感。
看吧,我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轮到自己委屈时,卫泽却想不到任何办法开导自己。
卫天华没收了他的电脑和手机,卫泽几乎和外面的世界断联了。他死气沉沉地在家躺了两个月,还是决定去卫巍和卫渊的公司看看。
卫渊很照顾他,直接把他提到了卫渊身边的岗位,或者说方便管着他的岗位。
卫泽就这么机械地干着手里的活,试图在这其中找到点乐趣。
卫泽没找到什么乐趣,从小就排斥的东西,长大后也不见得能看顺眼。
或许是不愿意妥协吧,卫泽心里想。
回到家也没事干,卫泽不想和家人和解,窝回房间拼图。卫泽时常想起在岚白的日子,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卫泽不可避免地想起闫乔木,心里又难过了几分。
他和闫乔木说应该不走了,但快一年没见到自己了,闫乔木会不会想他。
卫泽想,他很想闫乔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家庭压抑久了,久到要叛逆地去喜欢一个男孩子。
卫泽试想了一下把闫乔木带到父母面前的场景,父母肯定暴跳如雷。但是卫泽没有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希望被祝福的心理。
那么这就应该是喜欢吧,而不是利用闫乔木去反抗什么、去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