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昨天蒋凡查房的速度来看，半小时一层楼，完全不够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就查完所有的病房。
就算考虑到越往上空置病房的数量越多，给他们的时间也非常紧迫。
印川简短地跟歌革描述了一下昨天的收获，于是他们便准备重点关注4、5、7、8几层楼的房间。
然而等他们真正开始工作起来之后，却发现工作难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可能是看印川比较脾气好，于是那些询问病情的病人便都拉着印川咨询，什么头疼脑热啦，刚手术完能不能进食啦，都薅着印川一个人问。
他虽然穿着白大褂，却不能真的像个真医生一样给出医嘱，于是便只能说着“等会儿我让护士来看一下”来搪塞过去，于是那些病人便露出一脸幽怨的表情盯着印川。
而歌革则跟个第一次来医院的小孩一样，到处看一看摸一摸，还把一个病人手上的针管给拔下来了，闹得来了五六个护士才把他安抚下来。
印川一直在努力注意着有没有哪一床的病人不在，但令他大失所望的是，所有贴了名牌的病床上都有病人。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查房时间结束之前完成了工作。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们又得赶去门诊部坐诊。
因为护士没有说明他们需要去哪个部门，印川便准备随便取一个，没想到歌革拉着他直接去了儿科。
“你没发现这个医院里基本就没有见到过小孩子吗？”
印川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从昨日他们进入医院开始，他好像连一个小孩子都没有看见。
“这个医院附近连个学校都没有，而且小孩子生病了，一般大人都会送他们去公立医院看病，很少有来私立医院看病的。”
“所以？”印川还是没get到重点。
“所以说，儿科的病人少呀。”
歌革敲了敲印川的脑袋，“想不到你不仅能力这么弱，脑子也不太灵光。”她故作老态地背着手走了一圈，叹了口气，“你难不成真的把自己当成医生了吧。”
印川沉默了，刚刚在病房里走了一圈，他居然已经情不自禁地代入了医生角色，甚至还在苦恼等会儿真的有病人来看病怎么办。
歌革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在病房里找到‘消失的病人’，那就说明他们的名牌肯定已经被拆掉或者替换掉了，得从现有的病人身上入手。”
她低头看着查房表，“晚上我们再去看看，有哪些病人是昨天才入院的。”
印川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本以为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啥事都不关心，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心思这么缜密。
歌革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盘腿坐到椅子上说道，“秘境无非就分为两种——需要动脑子的或者动力气的，或者两者皆有。”说罢她又垂下头撇着嘴道，“但我宁可希望碰到个动力气的秘境。”
印川指了指门外刚刚走过去的两个护士，“这些……人，晚上还不够你动力气的吗？”
“这算什么呀？”歌革欣赏着自己亮晶晶的指甲盖，“这么低级的腐蚀者，连姑奶奶的一个小拇指都伤不着。”
她又斜眼看了一眼印川，“倒是你，不如趁这个时候好好锻炼锻炼吧，不然以后到了高级世界，有你好受的。”
印川有些被刺激到了，他用力崩了崩肚子上的肉，自诩还是能摸到两块腹肌的，但是在歌革或者林筱筱这种已经经历了不止一个世界的人眼里，揍他就跟揍小孩一样。
一整天都平平淡淡，他们只碰到三四个带着带着小孩来看病的病人。全都是一些很轻微的症状，在印川的一通瞎扯之下，便完美解决了。
“这些父母还真是敏感啊，再来晚一些，那小孩的伤口都该痊愈了。”在送走了又一个只是膝盖破皮，但非要坚持小孩可能被摔成了脑震荡的家长之后，歌革翘着二郎腿在一边吐槽。
“腐蚀世界里，未成年的数量多吗？”印川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多，基本在末日降临的前几个月，老人和小孩就都死完了。”歌革淡淡地说道，“就算是获得了【特权】，也没几个能撑得过原生世界的。”
“那你……经历过几个世界？”印川轻声问道。
“这是第三个。”歌革掰着手指头，“不过也是最低级的一个。”
“你之前经历的世界腐蚀等级都很高吗？”
歌革眼神没有聚焦地看向窗外，“我出生的那个世界，应该算是A级吧。”
印川的瞳孔猛然一缩。
“我还剩3个月就要高考了，没想到有一天，太阳突然不见了。”
歌革看着远处的太阳，轻声说道，“那可真是灾难啊，黑暗、寒冷、地震、海啸……你能想到的所有灾难，基本全都在一个月里发生了。”
“啧。”歌革自嘲地笑了一声，“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用功复习了，反正也考不上大学。”
“那……你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变成流浪者吗？”
“没有啦。”歌革歪着头，“我认识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在末日降临的半个月内死亡了。在我留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三个月，我连一个人也没有见过了。”
歌革的声音越来越轻。
印川很难想象那是一次多么毁灭的灾难，怪不得歌革对这个世界的丧尸如此轻蔑。
“第二个世界就好多咯，基本已经是个后腐蚀时代了。”
“什么是后腐蚀时代？”
“你可以理解为，那个世界的人类已经与腐蚀因子基本可以共存了。在世界已经被腐蚀的基础上，继续进行正常的生产活动，日常生活。“
“还可以这样么？”印川有些不解，“之前你不是说，末日里的正常人，总会慢慢消失……”
“我没有说有原住民呀。”歌革打断印川，“要达到‘后腐蚀时代’，可能已经是末日降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了。而在漫长的旅程中，总会有越来越多的旅行者发现那个世界，如果腐蚀因子已经不足以让他们惧怕的话，那自然会有人愿意留在那里。良性循环之下，留下来的人越多，对整个世界的建设也就推动得更快。”
“怎么留在那里？”印川感到自己听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词。
歌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只要你有开往那个世界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