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秦长越试探性开口。
没有听到回音。
她又在墙上摸索起来,可是当她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却仿佛又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秦长越慢慢将耳朵贴了上去。
“王爷?”
她又唤了一声,然后轻轻敲了敲那块墙壁。
果不其然,墙里面,又传来了声音。
这一次,秦长越敢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只是,这墙太厚,隔音效果太好,她根本就听不清楚,镇南王爷到底在里面说了什么。
秦长越急得搓了搓手,她努力踮起脚来,又靠在那块墙壁上说了一句话。
虽然是在地下,秦长越也不敢大吼大叫,生怕引来别人。
就在那一刻,秦长越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伸手在那块墙壁上敲了两下,又敲了两下。
停了一会儿以后,秦长越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如此反复几次。
她所用的,是几个国家之间通用的鼓语。
在战场上,大家都会用鼓声做简单的交流。
秦长越刚刚敲的鼓语是——“将军。”
在镇南王爷还不是王爷的时候,他就是西夏的将军。
秦长越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这墙壁也传来了一丁点震动,并且还有敲击的声音。
由于这墙壁实在是太厚,所以秦长越也是在里面的人重复了好几次以后,才弄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帮我离开。”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但是敲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交流起来很麻烦,不过现在秦长越还是很开心。
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是和镇南王爷交流上了。
她可以慢慢问一问,镇南王爷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和徐荣荣之间是怎么回事,而且,如果要帮他逃出去的话,到底要怎么做。
秦长越相信,对徐荣荣来说,镇南王爷一定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要不然,她先前,也不会对自己说那种话了。
但是这鼓语敲起来实在麻烦,镇南王爷好像也并不愿意说自己和镇南王妃之间的事情。
秦长越问了几句,镇南王爷只说让自己警惕楚天阔,又告诉自己,楚天阔每五天会过来一趟,叫她小心,不要碰上楚天阔。
至于要怎么才能出去,镇南王爷也不清楚。
他说自己会想办法弄清楚的,希望秦长越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他。
纵然听不到声音,但光是从里面的敲击声,秦长越也能感觉出来,镇南王爷是十分急切的。
自从他出事,也有近十年了。
而在他出事没多久,镇南王妃就名噪整个西夏。
也就是说,这种日子,他很有可能,已经过了八九年。
谁能想到,当年风光无限,被看成整个西夏救世主的镇南王爷,如今居然被关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下,活得比狗还要不如?
也许,镇南王爷就像是今日秦长越和徐荣荣说的那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能逃出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天才能逃出去。
他一日一日熬着,不过是在熬一个念想而已。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被徐荣荣放出去,或者有一天,有一个人会来到这里,救他出去。
镇南王爷不是没想过劝服楚天阔,但是楚天阔却完全站在徐荣荣那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镇南王爷都快要绝望了,好在,他又等来了秦长越。
秦长越这一趟来,虽然很累,但是还是有不少的收获的。
至少,自己知道了楚天阔都什么时候会来,这样,以后就很容易避开他,不需要再提心吊胆了。
而且,自己也找到了和镇南王爷交流的办法,往后,自己会知道更多的事情的。
虽然说,今天不是楚天阔会过来的日子,但是秦长越还是没有在这下面耽搁多久。
毕竟很快就天亮了,要是在路上撞见什么人,可就不好了。
这个后院里的每个人都让她捉摸不透,她行事的时候,也是格外小心。
秦长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刚打开那假山上的暗门,就骤然眯起了眼睛。
天色已经亮了许多,是深深的蓝色。
红色不刺眼的太阳已经悄悄从山后抬起头来。
秦长越小心翼翼地将那暗门关上,然后才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谁知道,秦长越才刚从假山处走出来,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人。
秦长越想要装作没看见回头,但是那人却直接叫了她一声。
“文文。”
兰子榭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弱和温润,叫得秦长越有点心虚。
此刻,秦长越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背着妻子出轨,却被抓了个正着的渣男。
“你怎么出来了,”秦长越朝着兰子榭笑了笑,“不是说你身体不好,不能见风吗?”
“这早晨的阳光好,空气也好,风也不大,”兰子榭拢了拢衣裳,轻轻咳嗽了两声,“我便出来走走,要不然回头,就又不敢出门了。”
“是呢,这里风景还是不错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秦长越随便寒暄了一句,就想赶紧离开。
“文文,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吗?”
兰子榭拦住了秦长越的去路,好看的眸子里竟然泛起了星点波光。
秦长越更加心虚,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渣男。
“不是……”
兰子榭开口,又是哀戚,“自从我病了以后,旁人没有来过也就罢了,偏偏文文你也一次都没有来过,果然,在文文你的心里,我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晨光微曦,洒在人面上,像是给人的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兰子榭本就生得温润好看,这时候病着,面上没有什么血色,更显得他娇弱叫人心疼。
这样如同谪仙一样的人物带着几分委屈说出这样嗔怪的话来,连秦长越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渣男!居然惹得美人儿落泪!
“不是,我这不是……忙……”秦长越艰难开口,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王妃找我去侍寝,我也没有办法。”
“你也去侍寝了?”
兰子榭骤然睁大了眼睛。
“是啊……”
兰子榭一把抓住了秦长越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但是兰子榭身上没什么力气,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动作做完以后,他就狠狠咳了两声。
“那你一切都还好吗?”
兰子榭看着很是关心秦长越。
秦长越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她却忽然灵机一动,歪着头问了兰子榭一句。
“自然是无事的,只是你,为什么每次侍寝完,都会生病啊。”
秦长越总觉得,兰子榭是知道什么秘密的。
兰子榭白着脸咳了两声,尔后方才轻声一笑,虚弱开口,“文文,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吗?”
被戳穿的秦长越并没有多少羞愧,反而一脸的坦然。
兰子榭倒也没有继续指责秦长越。
“因为我害怕。”
兰子榭这话出口,连秦长越都被吓了一跳。
倒不是惊诧于兰子榭害怕,而是惊诧于,兰子榭居然会告诉她,他害怕。
“这后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敢不害怕,”兰子榭惨淡一笑,“文文,你最好也是生病。”
秦长越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兰子榭。
她当然知道,若是一直受宠下去,自己就会和吴有道一样,遇到危险。
搞不好小命都不保了。
但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文文,现在该我问你问题了。”
兰子榭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秦长越的犹豫,或者察觉到了也没有在意。
他目光放空,骤然一笑。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总是来这里?”
兰子榭将自己的目光从湖面上收回,落在了秦长越的面上。
二人目光相撞,皆是无言。
太阳一寸寸地升起来,整个世界都忽然变得明亮。
秦长越感觉到自己心跳变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