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才拿出来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不是花了吗？”
“可你只花了十五两！还有二百多两！”
张清成咆哮了一句。
秦长越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别露财。”
张清成绝望地看着秦长越。
露个屁的财啊！
这个时辰在外面走的人，会缺这二百多两银子吗！
张清成对秦长越有点绝望。
“那将军，我们明天能吃得好一点吗？”
张清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和秦长越在外征战，是什么苦都吃过的。
他也不是个娇贵的人。
可正是因为在战场上吃了很多的苦，所以不上战场的时候，他们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绝对不在吃喝上省钱。
张清成没媳妇，所有的钱赚着都是自己花，他吃住都在秦家，剩下的钱就算是怎么吃，也是吃不完的。
张清成倒不担心未来娶妻的事情，大不了就还住在秦家，难道将军还能把自己赶出去不成？
所以张清成除了在战场上以外，还没有吃过这种苦。
“不行。”秦长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张清成还想说句什么，秦长越却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张清成顺着秦长越的目光去看，却见巷子口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二人紧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
现下已经离刚刚那个地方有一段距离了，路上也没有那么多灯笼，所以也是看不清人影的。
张清成微微眯了眯眼睛，带着秦长越一起跳到了墙上。
那个人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便转过来看，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以为自己听到的是风刮过树叶的声音。
那个人在前头走，秦长越和张清成就在后头跟着。
张清成不光要盯着前面那个人，还要关心秦长越。
免得她夜中看不清，一头栽倒下去。
可是这个人，却是朝着刚刚他们俩去的地方去了。
张清成也看见了他的长相。
就是白日里，他们见过的那个小男孩。
白天看着他还胆小如鼠，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回击，怎么到了晚上，居然敢一个人偷偷溜出来了？
秦长越既然没有说话，张清成也就继续跟着。
他也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不一般。
好像……他也知道什么秘密。
小男孩拐到了先前那个巷子口，看着前面灯火通明的三个房子。
“这孩子挺有钱啊……”
张清成不出声，只对秦长越比了个口型。
秦长越白了他一眼。
那小男孩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就要抬脚往里走。
张清成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孩子，不会真的是去卖屁gu了吧……
造孽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另外一个方向冲出来一个女人，抓住那个小男孩就往回走。
秦长越和张清成隐在一片阴影里，并没有被人发现。
等到那个女人带着小男孩转过弯去，张清成方才和秦长越走了出来。
秦长越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过了一小会儿，秦长越忽而开口。
“没啊，”张清成顺口答了一句，“这不是一切都……”
张清成的话还没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往左看了看，又往右看了看。
那个小男孩来的方向，按理来说，应该和秦长越他们正相反。
可是并没有。
而且那个女人来的方向，和回去的方向，也并不一样。
这就更奇怪了。
按照秦长越白日里看到的，这两条路应该有很大的差别才对。
走另外一条，要多费很多时间。
“也许，她只是一时生气，走错了？”
张清成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可是，那个小男孩为什么要从那边走？”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抄了远路？”
张清成也有点弄不清楚了。
的确是，那个小男孩不该从这个方向过来的。
“抄了远路不是更容易被发现，而且这个女人如果是抄近路来堵他，为什么回去的时候又要走远路？”
张清成也被绕晕了。
秦长越微微拧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这里虽然没有宵禁，但是他居住的地方，到了夜里，大家肯定都是要休息的，况且他一个小孩子偷偷跑出来，家里人也一定是很快就发现了的。”
“他出来的时候会很忐忑，肯定不会走得很快，而且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可是那个女人，还是比他晚过来了一点。”
秦长越微微眯起眼睛，白日里经过的地方缓慢变成一幅平面图，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那个小男孩走过来的，绝对是一个大圈子。
他不可能是这么走的。
“你还记得今天白天，那些小孩子是怎么骂他的吗？”
张清成歪了歪头。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做出这种萌萌的动作实在是充满了反差感。
他想起来了。
白日里他只关注了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倒是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记不住。
——你哥哥卖屁gu，你也卖屁gu！你全家都卖屁gu！
现在，不用秦长越说，张清成也知道她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了。
那个小男孩回家的时候，管那个女人，叫做嫂子。
有嫂子，自然就有哥哥。
“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清成搓了搓手，看起来十分想趁着夜深人静干一票大的。
“我猜他们还没回去。”
秦长越微微合了眼眸，刚刚眼前浮现的那幅平面图也划上了好几条线。
“那我们就先回去吗？”
秦长越轻轻摇了摇头。
“走吧，带你去干一票大的。”
秦长越朝张清成眨了眨眼睛，满眼都是狡黠。
张清成满心都是欢喜。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将军一起做过什么坏事了。
从前，他可是和将军一起闯过不少祸的。
人不闯祸枉少年啊。
这世上，他们只看见杀神秦长越，只看见秦长越的战功赫赫，他们觉得秦长越杀伐果断，满手都是鲜血，一张脸冷冷清清，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吓破人的胆子，捏杯而碎，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可是他们好像都忘记了，秦长越今年还不到二十岁。
她名扬天下的那一年，很多人还被父母庇佑，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刀尖舔血的时候，很多人都矮左拥右抱，山珍海味入口。
很多人都忘记了，她也会疼，也会受伤，也会有想要玩闹的心思。
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多年风霜没在她面上留下沟壑，岁月却已经在她灵魂上雕刻下许多痕迹。
她都快要忘记当初那个上天入地，开开心心的自己了。
秦长越带着张清成向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大哥，咱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东西？”
张清成一脸的兴奋。
秦长越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应该准备一点东西。
但是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了。
“算了，到时候我们就地取材吧。”
张清成点了点头。
但是毫无疑问，将军这种光明磊落的人是不会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
还是要靠他。
没过一会儿，张清成就拿着从别人家偷出来的锤子，蹲在了地上。
他敲了敲，又敲了敲。
秦长越合上眼睛，趴在地上，仔细听着。
张清成又敲了一下。
秦长越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从一旁摸过了一块石头来，敲了两下。
好在如今夜已经深了，二人还是在大街上，距离人家有一段距离。
不然要是被人听到这一阵一阵的敲东西声音，难保不会有胆大的出来看一眼。
不过秦长越就这么趴在大街上，看起来也足够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