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只冷笑着看向百里琉璃。
下头的赵沉鱼此刻也清醒过来,看着外头有那么多人在看自己,又低头看见自己当下的处境,便尖叫一声,死命地想要逃,却又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分明是躲无可躲!
赵沉鱼捂住自己的脸,尖叫个不停。
“闭嘴!”百里琉璃冷冷地扫了赵沉鱼一眼。
赵沉鱼这便不敢出声了。
楚天阔还在的时候,赵沉鱼的日子就不好过,如今楚天阔离开以后,整个三皇子府都落在了百里琉璃的手里,她的日子更是难过。
她已经联系了自己的父兄,想着自己很快就要被赵桐鹤给救出去了,怎么,怎么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本来想着,她虽然是楚天阔的侧妃,但是一直不受宠爱,倒还不如赵影雪在这府里的存在感强。
赵沉鱼原本是憎恶的,但是现下楚天阔出了事情,这对于她来说,倒成了一件好事。
只要她这么默默无闻下去,来日里就算是被接出去,也不会被多少人发现。
赵沉鱼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但是今日的事情,却全盘打乱了她的计划。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和秦长越……
赵沉鱼抬头看了一眼秦长越,几乎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秦长越永远都要和自己过不去!
从前的时候也是这样,楚天阔的眼里就只有秦长越一个人,自己好不容易嫁给了秦长越,却又出来了一个百里琉璃,可是现在,居然又是秦长越坏了自己的好事!
秦长越,我简直忍不住想要啃你的骨头!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赵沉鱼恶狠狠地看着秦长越,然秦长越却根本就不在乎她。
赵沉鱼压根就不配做秦长越的对手,秦长越也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赵沉鱼完全想不出来,自己是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她的目光从秦长越和百里琉璃的身上转过去。
是谁?
到底是他们两个谁?
还是她们俩联手,想要对自己不利?
如果秦长越知道百里琉璃此刻心里的想法的话,一定要吐槽一句——你怎么戏这么多。
秦长越如今乃是国之栋梁,楚承昌原本就指望她,现下更是离不开她。
而百里琉璃是楼兰的公主,又极受楚承昌的喜爱,就算是楚天阔的倒台都没有影响到她分毫地位。
且不说百里琉璃本来就不喜欢楚天阔,现下楚天阔已然落败,百里琉璃自然也就没有了和赵沉鱼争宠的理由。
这样的两个人,哪里有对她不利的理由?
分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
她不过是个随手附赠的受害者而已!
可是赵沉鱼心里却不这么想。
自从没了孩子以后,她变得越来越多疑,随时都怀疑有人要暗算自己。
就连楚天阔,她也不信任了。
从前,楚天阔就是她生命里的英雄。
楚天阔和她说过好多的情话,好听到她夜半无眠想起来时,都觉得心里甜甜的。
她从前也是读过书的。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吁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可是书是书,现实是现实。
赵沉鱼相信她的英雄无所不能。
可是,话本子里也写过,在你心里塑造起英雄雕像的那个人,多半也会亲手砸碎他。
赵沉鱼给自己、给楚天阔都找了许多理由,她欺骗自己,想着那些其实都是楚天阔做给别人看的。
他是有苦衷的,他最爱的就是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可是,孩子没了。
这成了压倒赵沉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再也找不出来任何的理由来为楚天阔开脱。
他骗了她,他为她描画了一个光明美丽的未来,然后亲手将它撕碎,狞笑着站在她面前,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痴心妄想!
真的都是她痴心妄想吗,明明一开始那些话,全都是你说的。
赵沉鱼再也没有办法相信楚天阔,再也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楚天阔毁了她对于爱情所有美好的幻想,也毁了她对于夫妻这两个字一生的向往。
她兴许还爱楚天阔,她也说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她已经不信任楚天阔了。
比爱情消失还让人难受的一点,就是信任先行一步。
你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信任了,自然也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再怀抱有什么善良之心。
从前赵沉鱼对春晓也还算是可以的。
虽然也打也骂,不开心的时候,也拿着春晓撒气。
但是自打春晓跟着她嫁进三皇子府以后,她就真的把春晓当成了自己人来看。
尤其是在孩子没有了以后,赵沉鱼更是只肯相信春晓一个人。
可是,赵沉鱼几乎不敢去想。
她模模糊糊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今日午间,喝了一碗春晓送过来的酸梅汤,然后一股困意席卷了自己,再然后,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一睁眼,就是这种场景了。
赵沉鱼的目光落在了春晓的身上。
春晓抬起头来,正好与她目光相撞。
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春晓赶紧往后退了退。
赵沉鱼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有几分心凉。
“是你!”赵沉鱼忽然指着春晓,尖声嘶吼了一句,“是你和他们联合起来,害我!你这个白眼狼!我对你这么多年的好,全都白费了!”
赵沉鱼将自己从前打骂春晓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
在她看来她对于春晓全方面的信任是一种恩赐,而在春晓看来,却是赵沉鱼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近身,所有的事情都让她一个人来伺候,分明是一种压力。
“夫人您这是在说什么,奴婢……奴婢怎么会害您呢……”
春晓泪雨涟涟,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后头又有人嘀咕了几句,说是这赵沉鱼实在不要脸,都做出了这种事情,还有脸这样喊。
赵沉鱼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要甩春晓一巴掌。
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打死也不为过!
百里琉璃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嬷嬷便一把抓住了赵沉鱼的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赵沉鱼又跌倒在地,尖声咒骂着百里琉璃。
秦长越就立在一旁,一脸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一切,都是与她无干的人情冷暖。
“秦将军倒是很淡定,你也该和将军学一学。”百里琉璃看着下头的赵沉鱼,一脸的不屑。
“既然将军如此冷静,不如将军来说一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也省得她一个妇人,胡言乱语,叫人笑话。”
百里琉璃把问题抛到了秦长越的身上去。
而这个时候,外头的张清成还在看着周若芳和许幼薇,听到后头有一些嘈杂,却没有管。
有人忽然大踏步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秦长越呢?”
张清成迅速回身,本想看看是谁怎么胆大,敢直呼秦将军的名讳,转头一看却是楚凤歌。
“王爷?”
“我问你,秦长越呢!”
楚凤歌今日本来是想和秦长越一起来的,可是到了秦府却得知秦长越已经走了,这紧赶慢赶,路上又全是马车,便来得晚了些。
“将军……去后面换衣服了啊……”
张清成先前还不明白楚凤歌为何这样焦急,可是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却忽然发现了不对。
秦长越不是去换衣服了吗?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楚凤歌松开手,大踏步往后走去。
凌十七也赶紧跟上。
张清成不再去管周若芳和许幼薇,亦是跟了上去。
独留许幼薇二人呆在原地,忍不住叹了一句,“如此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