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后面这个观点的人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的,说是秦长越根本就是个女人,而有人发现了她的女人身份,未免她为祸世间,所以才决定先行除掉她。
没想到那妖孽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没死,反而怀恨在心,所以这段时间,楚国才如此不太平。
由此可见,当年的预言果真是没有错,秦家的女儿,就是妖孽。
也有人曾经反驳过这个观点,说秦长越从前是一心忠君为国,打了多少胜仗,护佑楚国平安,怎么能把黄州发大水的事情赖到她头上,就算是她真的做了什么,那也是先有人对她不利,如何能说她是个妖孽?
也有人坚定自己的信念不动摇,每每听到这种解释就会翻个白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妖孽就是妖孽,谁知道她从前存的是什么心思,说不定都是做戏呢,她若不是妖孽,怎么能引得黄州那样风调雨顺的地方忽然发了洪水?她若不是妖孽,为什么从她死后,楚国就一直不太平?可见她根本就没死,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没死,不是妖孽,还能是什么?
坚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自己有理有据,而持反对态度的人则觉得他们逻辑感人,甚至无从下手反驳,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局面更是混乱。
楚承昌被他们吵得头疼,拍了桌子发了火,这才镇住了场面。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赈灾一事,黄州那边,朕打算派太子过去,好好替朕料理一下,就算是下了暴雨,黄州富庶之地,怎得堤坝连三天都撑不住?”
楚承昌说着,便扫视殿中众人,有几个大臣对视一眼,匆匆低下头去。
黄州那边,每年都能揩出不少的油水,在场的不少大臣,多多少少,都从黄州那里拿过好处,别的不说,光是想要当黄州州丞好往上爬的人,所给的打点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那些人到了黄州以后,为了弥补自己的亏空,自然也是要做点什么的。
只不过多年来黄州风调雨顺很少出事,所以也就没有被人发觉而已。
但是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这样的大事,许多人心里也都默默捏了一把汗。
楚天盛赶紧躬身领命,又听得楚承昌嘱咐道:“此去,你一定要秉公办理,黄州乃我楚国粮仓,此次的事情,必须彻查到底,凡是和此事有关联的,到时候,全都不能轻饶!”
“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楚承昌挥了挥手,闭眼揉着额角,看起来十分疲惫。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坏事全都赶到一起来了,让他想不头疼都不行。
好在,还有一个楚天盛,能帮他分担几分。
而楚天阔,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死死咬唇,竹影在一旁站着,一动不敢动。
“楚天盛楚天盛,他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楚天盛!”楚天阔咬牙,“好像他就只有楚天盛一个儿子一般!”
从小到大,楚承昌就一直看重楚天盛,凡有什么事情,都是叫楚天盛去做,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仅有的那几次,还都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到最后,他还要说,自己不像是楚天盛一般贴心,可以为他排忧解难。
他又何时给过自己机会?
这样偏心的父亲,不要也罢了!楚天阔咬牙,心中更添几分憎恨,而造反的心思也更坚定了几分。
楚天盛离开京城也是一件好事,现在,就只剩下楚承昌自己了,他可以将楚承昌和楚天盛逐个击破,等到他攻进皇宫,楚天盛就算得知了消息从黄州赶过来,怕也来不及了。
再说了,现下黄州那边大乱,楚天盛过去以后,恐怕也是危险重重,自己到时候只要稍微费一点心思,就可以让楚天盛再也回不来了。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儿子吗?就让他陪你上路吧,奈何桥上,你们两个也可以互相搀扶一把。
此刻的楚天阔,满心都是对楚承昌的恨意,早就把对百里琉璃的承诺抛到了脑后去。
现在这个时候,朝堂上正乱着,楚天盛又带了一部分人出去,楚天阔都觉得,是上天在帮助自己。
这几日,他也一直在筹备着,而百里琉璃也联系了百里封岳,只等着时机到来的那一天。
楚天晋倒还是和从前没什么分别,照旧是每日夜深了就睡,天亮了就起,有时在屋子里待一会儿,更多的时候还是上街去转一转。
好像这京城,这楚国,这天下,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楚承昌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给楚天晋修整府邸的事情也早就抛到了脑后去,楚天晋到现在都还在寄人篱下,他倒是没有什么屈辱的感觉。
楚天阔看楚天晋也是越来越鄙夷,像是他这样的人,就算是从行宫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命运,早就定下了,此生,难成大事。
终于,那一日清晨,楚承昌派人来传旨,叫楚天阔进宫。
楚天阔与百里琉璃交代了几句,然后便整理了衣裳,泰然自若地上路了。
他并不知道,他才刚走,楚天晋也匆匆离开,前往了他每日都会去的茶楼。
苏奕就在那里等着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局中局,到最后,谁会知道谁被谁算计了呢?
楚天阔走得是昂首挺胸,他行至殿门口的时候,还停下来,往后看了一眼。
汉白玉的长阶森森,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天子富贵之地,处处皆是肃穆。
可是往后,这就都是他的掌中之物了。
楚天阔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他早就安排好了,常妃那边,安排了一些人,会来接应他,而到时候,自己的手下则会冲进宫门,闯入大殿,逼宫造反。
百里封岳的人则会在皇宫外接应,防止援军进来。
这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绝对不会出差错。
楚天阔昂首进了殿门,除了楚承昌之外,还有几个大臣在侧,看来,今日是要好好审问他了。
楚天阔躬身行礼,楚承昌在上头冷声开口,“你这几日,在府上过得可还快活?”
“托父皇的福,一切都好,倒是儿臣听说父皇不太好,听说近几日黄州乱了,父皇很是头疼,让太子殿下前去处理了,看来在父皇心里,还是只有太子一个人,才是您的儿子,不管遇到什么能建功立业的事情,您最先想到的,都是太子,哦不,不是最先,是您只能想到太子。”
旁边几个大臣面面相觑,只觉得楚天阔怕是疯了,居然敢对皇上如此极尽嘲讽。
“你这是在为你自己的打抱不平?”楚承昌冷笑一声,咬起牙来,“可你也不想想,朕若是叫你去,难道你会替朕排忧解难,恐怕你一早就和那些人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来欺瞒朕了吧!”
楚天阔抬起头来与楚承昌对视。
明明是有着血脉亲缘的父子,此刻却像是在看仇人一般,满眸皆是憎恶。
“父皇要这么想,儿臣也没有办法。”
“好个没有办法,这些事情,都是别人逼着你做的不成!”
楚承昌勃然大怒,将案桌上的东西拿起来就朝楚天阔砸了过去。
楚天阔躲避不及时,被砸了个正着,额角一阵刺痛,他伸手一摸,有几分潮湿,竟是砸出血来了。
楚天阔轻轻勾了勾唇角,扬起一个笑容,带着血的面庞让他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