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真的。”楚凤歌夹紧马肚子，快马往前，李进达那些从前乃是秦家军里的人，这几年来又经历了各种磨难，实力不容小觑，楚凤歌已经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了，若被他们追上，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凌十七一惊，蓦地转头去看楚凤歌，“那王爷还……”
“我信李进达，更信秦长越，其实有的时候，人们所说的话大多都是真话，只不过，都是出于他们利益的真话而已。”
凌十七感觉自己的脑容量不允许自己听懂楚凤歌的话。
楚凤歌没有继续和凌十七解释，只说了一句，“玉门关是一定要去的，本王绝对不允许秦长越出什么事情。”
凌十七这便也不多问，快速策马往前跑去。
快一些，再快一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长越出事……
而此时，苏奕带的人马，也已经抵达了百业城。
先前楚天阔派来的那些人，是暗中执行任务的，所以并没有从百业城走，而是绕了一段路，毕竟这些事情，楚承昌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才安排了楚天阔去做。
可是苏奕乃是新近的相国，又是奉楚承昌命令而来，李子山还是要给点面子的，这便亲自带人去迎。
“多谢李大人。”
“苏相长途跋涉而来，实在辛苦，快请进去歇下。”
李子山与苏奕寒暄了几句，便在客气声中并肩入了城。
“先前听闻苏相年少拜相，便想着不知是如何钟灵毓秀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不愧是苏家子孙，江山代有才人出，有苏相在，楚国未来定然是一片坦途。”
“大人谬赞了，学生不敢在大人面前托大。”苏奕才刚刚通过科举入朝为官，所以资历自然是比不上李子山的，所以在他面前自称一句学生，也是客气得刚刚好。
若是旁人，听得李子山这番话，怕要么就是尾巴翘到了天上去，要么是假意自谦，面上却难掩喜色，可再看苏奕，却是真的云淡风轻，苏家子孙的教育，实在是叫人不得不钦佩。
“多年未见，不知苏老大人身体可还康健？”李子山在楚国的势力还是很雄厚的，与苏安国，也算是有几分私交。
“一切都好，来之前爷爷还特意嘱咐，遇着大人，要替他问好。”
“难为苏老大人还记得，”李子山笑了一声，“不知苏相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玉门关一事，想来边关最近，最大的事情也就是这个了吧。”苏奕笑了笑，一脸的和煦。
李子山也是跟着笑了一声。
苏奕这个人，说话永远都很客气，但是李子山能感觉出来，他和普通的新官员不一样，他身上那种云淡风轻的气度和无所畏惧的神态，就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他本身就有很强的能力，金科状元，又是少年相国，若换成旁人，怕是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这样的巅峰。
可是于苏奕来说，这一切，只是他人生的开始。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一整个苏家。
“是了，”李子山笑笑，“是我愚钝了，近来边关，人来人往，的确都是为了这件事。”
“苏相年轻，又是文官，此刻边关凶险，皇上怎么舍得派苏相过来？”
“我既年轻，自然是要冲在前列的，至于是不是武将……我只是来替皇上了解一下情况，后续若有问题，自然会向上禀告，再说了，边关有秦将军，又有李大人在，若真有什么作战上的事情，也用不到学生忧心。”苏奕微微颔首，一副谦卑样子。
“不知苏相可还有什么别的任务，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苏相千万不要客气，不知苏相是要来帮秦将军，还是……”李子山这话问得随意，好像一直都只是在和苏奕拉家常。
“学生效忠的乃是楚国与皇上，不存在什么，帮或不帮秦将军的说法。”
苏奕说话，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李子山从苏奕的面上也没有看出一丁点端倪来。
不过想想倒也没有什么，苏奕不过是个文官，还只带了这么点人马，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况且苏奕常年在外，新近才归京，主要就是准备科考，想来和秦长越也没什么交情，李子山想，自己还是要给楚承昌一些面子的。
“无论如何，苏相长途跋涉辛苦，请一定要歇上两日才好，一会儿叫赵大人给苏相收拾出一个院子来，苏相先去歇下，晚上设了宴席，还请苏相赏脸。”
“皇上那边还有几分着急，为人臣，自然是要忠君之事，但李大人的好意也不可辜负，还请赵大人不要辛苦了，我只晚上同赵大人吃了饭，随便睡一宿，明日也就要早起上路了。”
苏奕这样说了，李子山也就没有继续挽留。
其实李子山不知道的是，苏奕此刻心里已经十分焦急，他恨不能生了翅膀，直接飞过去去见秦长越，但是不能，在见到秦长越之前，他一定要神色如常，不能叫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夏夜里，乌云堆积，闷雷声声，不少妇人们推开了窗子打着扇，喃喃念了一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这个天气，闷死人了。”
是啊，乌云和闷雷已经准备了太久了，一场大雨，的确是蓄势待发了。
郑自成正歪在椅子里，旁边的小丫鬟缓缓替他打着扇，郑自成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乌和阜宁推门进来，那小丫鬟一惊，乌和阜宁摆了摆手，示意那小丫鬟不要声张。
乌和阜宁轻手轻脚进来，在旁边坐下，一杯茶还没拿起来，郑自成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殿下。”
郑自成想要起身，却被乌和阜宁按住，“郑大人不必客气。”
“我来，也只是想和郑大人商量一下，咱们的作战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郑自成正襟危坐，挥手遣了那小丫鬟下去，“我之前也想过了，现在，的确是到时候了。”
“听说近来有不少势力都在玉门关附近打转，你可有把握？”
乌和阜宁还是有几分担心的，楚国把持玉门关几十年了，不管月氏还是西夏，鼎盛之时，也从来没有攻破过玉门关。
若是此次事成，对西夏和他乌和阜宁来说，自然都是一件不一般的大事，可若是失败……
乌和阜宁不敢去想，如今西夏内部也是风起云涌，他一旦失败，马上就会有人夺取他的势力。
这是一场豪赌，乌和阜宁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他在西夏虽然已经是十分有竞争力的皇子了，可他还是想做一件大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够谨慎，要不然，他也不会和郑自成串通好，蛰伏这么长时间，做出这么多谋划了。
“殿下还不相信我吗？”郑自成又倾身往前几分，“三年了，整个玉门关在我脑中，一片透明，这些人就算是再在玉门关外转上几个月，也不可能比我更了解，只要我想进去，谁也不可能拦得住。”
郑自成自打从玉门关出来的那一日起，就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不光是玉门关，还有京城，整个楚国，郑家从前的荣耀，他都会一点一点，拿回来的！
“你的意思是……”乌和阜宁捏着自己的指关节，看向郑自成问道。
郑自成也看着乌和阜宁，“殿下觉得呢？”
“明日凌晨。”
郑自成和乌和阜宁异口同声开口道。
乌和阜宁抓住了郑自成的手，“那么，就请将军现在就准备起来吧。”
“我也有事情要忙了，将军与我分头行动，天亮之前，我们玉门关前汇合。”
郑自成颔首应下。
乌和阜宁出门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夜空。
月亮隐藏在一片乌云后头，整个世界都是黑压压的，几乎叫人喘不上气来。
玉门关，这个让他，让西夏魂牵梦绕多年的地方，终于快要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