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坐在案桌前,凌十七就站在旁边嗑瓜子,二人听见声响,皆是朝李子山看了过来。
李子山面上满满皆是不满,微微咬牙,拂袖将身边的人全部遣退下去,凌十七看了楚凤歌一眼,楚凤歌对他点了点头。
凌十七感觉李子山来者不善,也大约猜到他到底是为何而来,可是自己事情做得隐秘,李子山该是不会知道才对……凌十七又看了楚凤歌一眼,楚凤歌现在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万一动起手来……
凌十七慢吞吞的动作让李子山颇为不满,咳了两声,凌十七这便只好先行退下,只守在门口,想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以马上冲进去。
“李大人好大的火气,喝杯茶吧。”楚凤歌将茶杯茶碗一起推了过去,并没有给李子山倒茶。
李子山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压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气,“楚凤歌!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直呼王爷名讳乃是大罪,可是一来李子山和楚凤歌多年交好,并不忌讳这个,二来,李子山也并不惧怕这个。
“二十年来,我做的每件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包括这件吗?包括将你的身家性命全部奉上,就为了秦长越吗!”李子山近乎癫狂,朝着楚凤歌怒吼道,“我是相信你!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大人也说了,这是本王的东西,那么本王想怎么用,浪费,打了水漂,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当是做了一场大梦,都和李大人没什么关系。”楚凤歌深知自己这句话说得难听,但是为了秦长越,他不得不如此。
既然李子山已经知道了,那瞒着也没有什么用了,倒不如直接把自己的态度放到明面上来。
秦长越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容不得秦长越出什么危险,容不得旁人对秦长越不利。
“那王爷的意思是,是要与我为敌了?”李子山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竟比我与王爷十余年交情还要重要。”
李子山此刻也有几分生气了,明明从前,楚凤歌也是和自己一样坚定的,可是偏偏现在,却被秦长越迷得神魂颠倒。
“如果有必要的话。”楚凤歌抬起头来,对上李子山的眸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哪怕是万千人阻挡,哪怕是全世界反对,可是只要她在那里,我跨越万水千山,也一定要去见她。
李子山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那么往后,王爷就别怪我了,”李子山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凤歌,“如若有什么对不起王爷的地方,做了什么叫王爷不舒坦的事情,都清王爷多担待一下,毕竟,是王爷先把多年交情弃若敝履的。”
李子山说完,又狠狠看了楚凤歌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李子山的一只手刚刚搭在门上,还未推开,就听到楚凤歌在后头笑了一声,“李大人这是以为,能囚禁得住本王吗?”
李子山蓦地回头,却见楚凤歌撑身而起,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到了窗口!李子山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切都来不及反应,楚凤歌就翻身跃了出去!
“十七!走!”楚凤歌招呼了凌十七一句。
“拦住他们!”李子山拉开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
呼啦啦的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成合抱之势朝楚凤歌和凌十七冲了过去。
李子山气得双手颤抖,疯了!一定是疯了!楚凤歌完全疯了!
楚凤歌才醒了没几日,手脚还有几分发飘,但是好在上官遥这段时间一直在精心照料他,所以他的身子已经要比从前好上太多,所以此刻,楚凤歌早已不似从前孱弱,身子翻腾之间,下面的那些追踪的人只能看到一阵虚影,根本就抓不到他。
凌十七紧跟在楚凤歌身后,双眼紧盯着楚凤歌,生怕他会出什么事情,而后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来,就朝后头扔了过去。
登时间风声大作,那些瓜子像是最凌厉的利器一般,伴着风声呼呼作响,速度比闪电还要快,直接扎进了后面那些侍卫的身体里!
几声痛呼声此起彼伏,那些侍卫捂着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都摔了下去。
“废物!”眼看着楚凤歌和凌十七从墙头上翻了过去再看不见人影,李子山就咬牙骂了一句。
一个侍卫小心翼翼往前道:“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
“去搜!”李子山咬牙,“只要王爷还在百业城里,就一定要搜出来!”
“还有,”李子山平稳了几分呼吸,又开口道,“在城外也好好搜查一番,记住,一定不能让王爷去玉门关。”
如今玉门关最是凶险,关内关外都对玉门关虎视眈眈,虽然易守难攻,但是从前玉门关面对过的最凶险的情况也不过是我军三万敌军十余万,可是现在,怕是关内军八千老弱病残,对上关外三十万精兵良将。
李子山想,要是秦长越还能逃出生天,那自己就服了她这个杀神盛名!
但是楚凤歌要掺杂这件事的话,恐怕也会伤亡惨重,楚凤歌虽然抛弃了多年的朋友情谊,但是李子山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狠下心来。
“对了,一定要把王爷的势力拦住,另外,玉门关那边,也要抓紧了,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那大人,三殿下的人,我们要怎么办?”如今玉门关和百业城中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众势力混杂。
“不必管,叫他们去就是,”李子山勾唇,“如今的玉门关,谁去都是送死,楚天阔愿意去,那是他的事情,只当看不见就是。”
李子山实在是想不通,秦长越到底有什么好,若说楚凤歌真的喜欢她……可她到现在都在和楚天阔藕断丝连,难道楚凤歌就一丁点都不在乎?
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叫人头疼,李子山想,成大事者不能囿于儿女情长,古人所说的,果真是真理。
楚凤歌和凌十七逃出去了好远,方停下来。
凌十七撑着一棵大树喘个不停,再看楚凤歌,却仍旧是站得笔直,一脸的云淡风轻。
“王……王爷……”凌十七呼哧呼哧喘了几声,“您都不觉得跑了这么远喘不上来气吗?”
“觉得。”楚凤歌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凌十七歪了歪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但是本王怎么能和你一样不顾形象。”楚凤歌瞥了凌十七一眼,淡定开口,还是有几分气息不稳。
凌十七被楚凤歌逗笑,弯着腰笑了几声,呛进了风,狠狠咳了两声。
“行了,咱们也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楚凤歌看凌十七不像先前一样紧张,便笑了一声。
凌十七不知道楚凤歌在此情此景下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们俩现在逃出来,就像是孤家寡人一般,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好在上官遥先前给过自己一个药方,说是让楚凤歌每日喝着,很快身子就会好了。
但是他们俩,也没有带出来上官遥。
先前是为了瞒着李子山,所以楚凤歌也没有让凌十七将上官遥带出去,可是没想到,李子山居然发现得这么快。
“看来事情,比我们先前想的还要扑朔迷离许多。”楚凤歌微微眯了眯眼睛。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片黑暗的水里,搅弄风云。
“那王爷,我们现在……”
楚凤歌看了看百业城,微微勾唇,又转过头去。
“去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