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这一路奔波，脸色愈发惨白，到了百业城附近的时候，整个人面上已经毫无血色。
凌十七随时害怕楚凤歌会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可是说来也奇怪，不管楚凤歌如何虚弱，许是因为要去见秦长越的信念支撑着他，所以他到现在也都是好好的。
来边关这件事情，楚凤歌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一路上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抛头露面。
到了百业城门外，凌十七问楚凤歌是不是要进去通报一声。
楚凤歌轻轻摇了摇头，凌十七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爷，要不先找个客栈住下来？等天亮了再进城，省得引人耳目。”
楚凤歌微微颔首，凌十七则赶紧找了家客栈。
这一夜，楚凤歌睡得并不算好，半夜总是惊醒，然后就是一身一身的冷汗。
凌十七在外头伺候着，也跟着楚凤歌一道没有睡好。
总不至于是秦长越出了什么事情……楚凤歌起床以后，还是心中忐忑不停。
还未用早饭，凌十七就接到了一封信，赶紧递给了楚凤歌。
楚凤歌吃了几口饭以后心里似乎畅快了几分，面色也好了些许，便一面舀着粥，一面打开了那封信。
“叮当”一声响，勺子掉进了碗里，楚凤歌面上的血色瞬间消退了个干净，连手都抖个不停。
“爷！”凌十七有点紧张，像是害怕楚凤歌会直接栽倒在地。
楚凤歌这个病，最害怕的就是晕倒，从前楚凤歌晕倒之后还咯血不停，差点把自己呛死。
幸好这一路楚凤歌的身子虽然十分虚弱，但到底还是支撑着没有倒下。
李子山送来的那封信里，写了楚凤歌从前一直怀疑，但是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秦长越和楚天阔从前关系极好，是整个楚国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可是后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秦长越和楚天阔就翻了脸。
李子山说，楚天阔派来的人，看着凶神恶煞，其实根本就没有取了秦长越性命的意思。
且有人记得，当年关山之战的前一天晚上，秦长越曾和楚天阔出去，在沙丘上看了两个多时辰的月亮，身边无一人跟着，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赵沉鱼怀孕的消息，是秦长越告诉百里琉璃的。
除却嫉妒和占有欲，李子山说他想不出旁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李子山还查出了点别的东西。
秦长越先前对楚天阔实在是呕心沥血，为楚天阔做过的事情，连楚凤歌看着，都忍不住赞一句情深义重。
且秦长越，居然还私密联系了行宫里的二皇子楚天晋。
楚凤歌身后起了一层冷汗。
秦长越这是想做什么？
联系失宠皇子，派人潜入西夏，从前与楚天阔亲密无间，而今却反目成仇，前段时间，秦长越也明确对楚天盛表示了好感。
楚凤歌尽力不叫自己往那个方面去想，但是由不得他不想。
秦长越这是想要操纵皇室继承人的位子。
而且很有可能的是，秦长越与楚天阔的反目，其实都只是一场戏。
楚凤歌的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
凌十七看着楚凤歌现在的样子，也是十分担忧。
“爷，咱们还进去吗？”凌十七有几分紧张，这巴巴来了，若是再长途跋涉回去，恐怕楚凤歌的身子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去，当然要去。”楚凤歌清冷开口，眼底又变成了一片冰凉。
自己年前进京遇袭，却被秦长越身边的人给救下，原来那时候，也是一场算计。
那张清成，就是故意去救自己的。
人如何能未卜先知？可见这场埋伏，定然有秦长越的手笔在里面。
可后来，那山贼里的李进达却又算计起了秦长越，让自己打消了对秦长越的怀疑。
楚凤歌脑子里乱成一团，右手攥紧，青筋毕露。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十几年了吧……
但是既然来都来了，岂有不见的道理？
但是楚凤歌现在还不想见秦长越，他只让凌十七告诉了李子山自己来访的消息，并且告诉李子山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
楚凤歌被李子山秘密迎入了百业城，而秦长越也收到了楚凤歌离开京城时收到的信，照旧回复了一切都好。
很快就可以回京了，处理完了边关的事情，她就可以带着上官遥回去了。
到时候，楚凤歌的病就有希望了。
自打赵双喜的事情过去以后，秦长越就不怎么往李子山处去，两人见面也是尴尬，好在李子山有朋友来访，秦长越又有外头流寇的事情烦着，二人两不相见，也两不厌烦。
“你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李子山将身边所有的人都遣退下去，自己亲手给楚凤歌倒了一杯茶，“自打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就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楚凤歌接过茶来抿了一口，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不是没有听过那个传说吧，秦家百年不可得女儿，算起来，这个预言，也快到百年之限了。”
李子山轻轻挑眉，转过去坐在楚凤歌眼前，由不得他不听自己的话，“若是这百年来一个女儿都没出，这预言也太没意思了点。”
“这个与我无干。”楚凤歌冷声开口，像是要冻住万里江山。
“自然和你没干系，”李子山笑了一声，“只要你没生出点不该有的念头。”
楚凤歌猛地抬头，看向李子山。
“无论如何，总要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再说吧，”还是李子山先行开口，“在此之前，你应该把你的心先收回来。”
楚凤歌淡淡敛眸，不再看李子山，“我晓得。”
李子山知道楚凤歌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自己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不过，那个秦长越，应该也不是对你完全没有心思。”
李子山忽然想起什么，笑了一句。
楚凤歌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烁出几分光芒。
李子山又笑了一声，见楚凤歌脸色冷了几分，方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