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这时候都是这样的，老毛病了，没关系。”楚凤歌一口气说出这样长的句子，便狠狠咳了两声。
凌十七一脸的担忧，可是楚凤歌扫了他一眼，他便不敢上前，凌十七知道，楚凤歌是不想让秦长越担心。
“你就别骗我了，要是真的无事，凌十七怎么会紧张成这样？”
秦长越往前一步，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愧疚，“可是最近太过于劳心劳力了？”
楚凤歌轻轻摇头，“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这些年来，他的身子早就破败不堪，不管怎么样，或早或晚，都会有这么一日的。
秦长越有心想要多问几句，可楚凤歌往日里总是泛着清冷寒光，如玉的一双眸子此刻却有几分光芒黯淡，眼睑低垂，像是随时会睡着。
秦长越想着楚凤歌怕是累了，可他却还在强打着精神陪自己说话，秦长越这便起身作辞。
楚凤歌挣扎着要下去送秦长越，却被秦长越按住。
那一刻，秦长越的眼睛微微有几分酸涩，从前楚凤歌虽也身子虚弱，但永远都是一副挺直了脊梁的样子，且多次救自己于水火，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击倒。
慢慢地，秦长越都快要忘记了，这个脸色总带着几分惨白的楚凤歌，是幼年就因身子不好就被先帝送往边关的。
“王爷请放心，书局最近发展很好，很快，王爷就能看到成效了。”
楚凤歌咳了两声，“那就有劳将军费心了。”
凌十七按着楚凤歌的吩咐去送秦长越，却被秦长越在门口拉住，“你家王爷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陈年旧疾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十七想了想，还是告诉了秦长越，“这些年养了又养，才好不容易养好了几分，然多少大夫都看过了，皆是看不出问题来。”
“没想到不过来了京城这么几天，这些年小心翼翼养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王爷的身子现在一天比一天差，要是这么下去，就算是上官遥来了，恐怕也……”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凌十七赶紧狠狠摇了摇头。
怎么能咒王爷呢！王爷是一定会好起来的！
“将军别担心了，”见秦长越满脸的担忧，凌十七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来，“王爷的确是每年都会有身子虚弱的时候，只是不能出门而已，过几天也就好了。”
秦长越点了点头，瞧着却不是多相信的样子，只嘱咐了凌十七好好照顾楚凤歌，这便折了身出去。
行至半路，秦长越合眸问了张清成，“上官遥此人，是不是十分难找？”
秦长越也是听说过上官遥的名声的，无双医圣，生死人肉白骨也不在话下，只是行踪诡谲，谁也不知道到底在何处能够找到他。
可是别人不知道，不意味着秦长越不知道，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在边关，曾发生过一件和上官遥有关的大事，当时秦长越虽在京城，也是有所耳闻。
秦长越对张清成耳语几句，张清成微微蹙眉，“可是将军，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秦长越微微抬眸，看向远方，“你只照着做就是。”
前世的秦长越就在兵法一事上颇有造诣，她不去做那些朝堂上的那些算计，并不是她不会，一是她不屑，二是她作为楚国杀神，绝尘于众将士之前的将军，实在也不必要在朝堂上玩什么花招。
前世的时候，朝堂上的这些事都是楚天阔算计的，她只要负责在战场厮杀就好了。
秦长越本就对兵法有研究，又多活一世，怎么可能完全不会算计？
张清成见秦长越坚持，便也就应下。
第二天清晨，秦长越还坐在书桌前，张清成就已经敲了门进来，“将军，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都发出去了。”
“嗯。”
“可是将军，属下还是……”
张清成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低头一看，却是秦长安跑了进来。
他应该是刚醒没多久，头发还乱糟糟的，还有一只鞋子没有穿好。
“越哥哥，这是怎么了……”秦长安还没说完，就先红了眼睛。
昨天他没等到秦长越回来，自己等了好久，奶娘叫自己睡了好几回自己都不愿意，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今天早晨一起来，奶娘却说不用去给娘亲请安了，他问了好久，奶娘才说，秦长越吩咐，先让杨淑香禁足几日。
其实秦长越虽然发了禁足的消息，但也不是真的完全不许杨淑香接触旁人，她还是可以在后院溜达，和孙晚雪还有王元娥说话，只是不许再见秦长安。
秦长越是真的害怕，杨淑香会把秦长安给教坏了。
前世她不喜欢亲近秦长安，嫌他年纪小，又很粘人，也就由着杨淑香去管教，可是后来秦家人全部都死在了楚天阔的手里，秦长安也毫无自保能力。
可是秦长安还是个小孩子，他理解不了这么多，他从小就在杨淑香的身边长大，虽也不满杨淑香对自己的控制，但是也是直到秦长越愿意带着他出门，他才有了对抗杨淑香的勇气。
纵然如此，每次面对杨淑香的时候，秦长安还是觉得自己有几分不孝。
现在这样，他心里就更是难过了。
“长安乖，大娘做了错事，那她就要付出代价的，况且也只是最近见不到而已，以后还是能见到的。”
秦长越耐下性子来安慰秦长安。
其实秦长越心里已经对杨淑香十分不满了。
她未免也太没有脑子了！
明明是秦家人，却帮着百里琉璃来陷害自己，虽然说出面的一直有一个丫鬟，可是秦长越怎么会蠢笨到那种地步，相信百里琉璃和杨淑香的陪嫁丫鬟勾结，而杨淑香却会完全不知情！
她也不想想，要是自己出了事，她的日子会好过，还是秦长安的日子会好过！
说不好到时候会同归于尽，整个秦家都跟着她陪葬！
这是杨淑香第一次做这种事，秦长越必须要好好敲打她一番，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何种错事来。
秦长安又求了几句，秦长越却不为所动，只说自己忙过这一阵就带秦长安出去玩，骑马射箭。
“我不要骑马也不要射箭！”秦长安哭闹个不停，不明白从前样样都由着自己的越哥哥现在为什么忽然就这样心狠了。
“我只要我娘亲回来……”秦长安撅着嘴巴哭了一声。
“你说，不想骑马，也不想射箭？”秦长越忽而冷了脸，问了秦长安一句。
秦长安的眼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张清成想要给秦长安求情，可还未说话，就被秦长越一个眼刀子横了过去。
秦长越仍旧看着秦长安，秦长安却不敢说话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就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秦长越抬头看了张清成一眼，“把小少爷带下去。”
“哥哥！”秦长安又哭喊了一声。
“带下去！”秦长越冷着脸吩咐张清成，张清成叹了一口气，只好拽了秦长安的胳膊往外走。
听得秦长安的哭声慢慢消失在门外，秦长越才丢了笔，揉着自己的额角。
过了一会儿，张清成才折了回来。
“将军，何必要这样？”
张清成知道，秦长越是心疼秦长安的，秦长安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子，想要自己的娘亲，也是正常的。
“我只是想让他，不要依赖任何人。”
张清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是啊，若成大事者，最好是心无杂念。
只是秦长越这般，秦长安恐怕有好一阵都会记恨她了。
但是也好，近来，秦长越的确无暇管他了。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