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是他努力了就行的。
一锭银子，就算是再干净亮眼，也不如金子招人喜欢。
这就是这个世界，让人无法不面对的事实。
不过苏奕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
小月亮，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站在你身边。
秦长越邀请了苏奕一同去吃饭。
同苏奕吃完了以后，秦长越便和楚凤歌一起作辞。
苏奕瞧着二人的样子，便也没有跟上。
后面几日，秦长越便没有天天去找苏奕，而是忙着和楚凤歌合计四方书局的事情，苏奕那边，她倒也记着，时不时叫张清成送点东西过去，京城里什么书局和青年学子聚会了，她也总托人要张请柬给苏奕送过去。
虽然知道苏家权大势大，但这总是她的心意。
苏奕那日在飘香楼独自用饭，坐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见秦长越与楚凤歌并肩而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长越的手在半空中飞舞着，像是在勾画一副宏伟的蓝图，而楚凤歌则在旁边微微垂眸看着，虽面上照旧冰冷，但是眼底却藏着抹不去的笑意。
苏奕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宠溺。
他垂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眸子里的神情，叫人看不分明。
楚凤歌，也知晓了小月亮的秘密了吗？
怎么可能呢……苏奕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果楚凤歌也知道了，那么对小月亮来说，恐怕未必是一件好事。
蛰伏边关多年的裕王爷忽然回京，还和小月亮走得这么近，楚凤歌，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就在此时，苏奕忽然发现秦长越头动了动，他赶紧往后一退，秦长越仰起头来看，却没有在窗口看见任何一个人。
奇怪，刚刚为什么会有被人窥探的感觉呢？
“怎么了？”身旁的楚凤歌清冷开口。
秦长越微微摇头，“没事，臣刚刚说的，王爷觉得如何？”
“尚可以，但是本王觉得一开始未必要太低调，越是高调，反而可能越不容易被人怀疑。”
秦长越微微颔首，细想一番，觉得楚凤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臣明日会派人把钱送到王爷府上，王爷那个人，可安排妥当了吗？”
楚凤歌微微颔首，那个人是他很多年前就安排下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长越也笑了笑，“那么其他的事情，王爷便不用操心了，此番……”
秦长越伸手，朝楚凤歌伸了过去，“愿臣与王爷，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楚凤歌又一次抓住了秦长越的手，触手皆是冰凉。
两个对世间寒了心的人，碰撞到了一起，彼此决定迈出信任的第一步。
秦长越回去，伏案继续看着什么，张清成在旁边坐着看，也帮不上什么忙。
过了一会儿，秦长越终是忍不住，蹙眉抬头道：“你有完没完？别嗑了，嗑得我头疼，你都跟谁学的这一身的坏毛病。”
从前张清成在自己看资料的时候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有自己叫他做什么的时候才会起身说几句话，平时也就是吃点糕点，不发出什么声音。
现在倒好，简直是炒炉成了精，随时随地都能掏出一把瓜子来。
“和那个凌十七啊，见他嗑瓜子嗑得挺香的，我也忍不住，将军你别说，嗑瓜子真的挺上瘾的，您要不要来一把？”
秦长越狠狠白了他一眼，“明日是不是该放榜了。”
张清成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们这些不赶考的人只觉得好像时间过得很快。
但是那些等待着放榜的学子，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
“你去库房找点东西，拣好的，明天给苏府送过去。”
张清成摸了摸鼻子，知道秦长越这是要给苏奕添礼，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将军，要是苏公子没考好怎么办？”
秦长越横了张清成一眼，“堂堂苏家嫡长孙，他没考好你能考好？你以为谁都是你那副文盲样子？”
张清成有点委屈。
从前也没说要文化好啊，就说身手好就行了，怎么现在又开始嫌弃起自己没有文化了呢？
再说了，将军您的文化水平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啊，咱们就不要互相伤害了好吗？
“话说回来，其实多学点东西也没什么不好，”秦长越又翻过一页书去，“要我说，现在趁着没什么战事，咱们天天都待在京城里，你也该找个好一点的先生，多读读书了。”
“将军可饶了我吧！”张清成立马瞪大了眼睛，“您明明知道，我最不是个读书的料了！我看见书本和先生我就头疼！”
“老子看见你这个文盲就头疼！”
秦长越啐骂了一句。
张清成却嘿嘿笑了两声。
他和秦长越一样，出身行伍，从前都是和那些大兵厮混在一处，所以急了的时候，也是会骂几句粗话的。
但是张清成知道，秦长越越是这般，越说明她并没有生自己的气。
至于读书这件事情，也就含糊过去了。
张清成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
秦长越好像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自从秦长越的小叔叔死后，秦长越大病一场，再醒来，就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如今的秦长越，才是张清成熟悉的秦长越。
张清成抓了瓜子退下，按着秦长越的吩咐去做事了。
第二天早晨，秦长越下了朝，就听说大榜已经放出来了。
和前世一样，苏奕高中榜首，如今正和榜眼还有探花一道，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里面转圈呢。
秦长越也是为苏奕开心。
她顺路去了茶楼，要了一壶茶，就在下头看着苏奕慢慢打马而过。
好多大家小姐也都发出了一阵惊呼。
这样如仙一般的人物，还是苏家的嫡长孙，如今又高中状元，苏奕未来的路，可见是满眼的坦途。
秦长越忽然心口有几分愧疚。
前世若是没有自己，苏奕大约就能这样一直安安稳稳下去吧。
官拜相国，然后在苏家的帮助下，成为楚国最年轻的权臣。
他会名留青史。
但他却和楚天盛一起死在了外地，英年早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件事，到底是和秦长越脱不开干系。
正当此时，也不知道苏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忽而就抬起头来，正好和二楼秦长越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秦长越有几分心虚，这便转过头去。
苏奕亦是低下了头，继续策马往前。
小月亮，我们好像回不到从前了呢。
我以为，只要我考上状元，就可以站在你身边。
但是小月亮，好像还远远不够。
不过没关系，我想要的，本来就不是从前，而是未来。
小月亮，请你等我。
人群围着苏奕一道往前走，秦长越喝了两口茶，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去旁边酒楼打包了蹄髈，拎着回了家。
没多久，苏府便送了请帖过来，说是苏奕高中状元，请秦长越去做客。
秦长越自然不会回绝。
张清成已经把礼物准备好，下午秦长越便拎着过去。
如今的苏府，当真是门庭若市。
来来往往的人，谁不想和苏府扯上一点关系？如今的苏府，那可是炙手可热啊！
秦长越将请帖递过去，便有一个小厮将其领了进去。
张清成跟在秦长越身后，小声道：“将军，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那个瓜子吃。”
他回去惦记了好几天呢，实在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瓜子。
秦长越白了他一眼，忽而听得后头有人唤了一声。
“秦将军。”
秦长越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