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苏奕回头,拍了拍苏婉柔的头发,“爷爷那里,我会去帮你说的。”
“哥哥刚回京,也不舍得你这么早就嫁出去。”
苏婉柔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苏奕轻轻颔首。
苏婉柔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知道,苏奕的话,爷爷还是会听一听的。
开心的苏婉柔忘记了自己刚刚还问过苏奕其他的问题。
苏奕巧妙地躲避过,并没有提自己什么时候带苏婉柔一起去和秦长越玩。
秦长越第二日也很守信用,还是带着苏奕去了四方书局。
她对这些个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便靠在墙上打瞌睡,苏奕则饶有兴趣地翻着手上的书。
阳光此刻正从窗子里打进来,投射在苏奕的脸上,在他身上镀下一层好看的金光。
苏奕一身白衫,干净异常。
秦长越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
那时候,秦家长辈皆在,好多事情都用不到她考虑。
那时候的秦家,是最繁盛的时候,军功赫赫,身为晚辈的她,几乎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
她七八岁的时候,纨绔之名就已经在京城里十分出名了。
也是后来她上了战场立下战功,得到了杀神的民声,才让人慢慢忘记她从前做过的事情。
那时候,苏奕经常跟在她的身后,自己还尝尝嘲笑,说苏奕胆子小,这辈子只能给自己做小跟班。
苏奕不开心,最后就会和自己扭打在一起。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苏奕居然长成了这样温和干净的模样,而从前自己以为的小跟班,如今也已经是状元了。
苏奕回头,正好撞上了秦长越的眼睛。
那一双温和的眸子里像是装满了整个春日。
秦长越有点脸红,便偏过头去。
“一会儿先生会在里面讲书,你若喜欢就去听一听,我在外头透透气,等你听完了,我们再一道去吃饭。”
虽然说已经和苏奕多年未见,但是秦长越还是没有和苏奕过于客气。
苏奕见时间还早,便点了点头。
今日来的先生,的确是比较出名。
苏奕想听,更想秦长越和自己一块听,但他也知道,秦长越从小就不在诗书上用心,是以也只是笑笑,并未强求。
秦长越抓了一个话本子便出了门去。
这几日过的浑浑噩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从知道了楚天阔可能和西夏有关系以后,秦长越就一直是这副状态。
张清成还没有查出来结果,她却已经在脑海里想了一万种可能。
她对楚天阔,早就没了什么感情,此生除了报复与被报复,她和楚天阔之间,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关系。
但是她没办法不去想。
关上一战之前,自己和楚天阔认识还没有多久。
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这副不喜与人来往的样子,她小的时候活泼开朗,和京城里每个人都能玩到一起,也能打到一起。
楚天阔也是她偶然认识的。
秦长越自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姑娘,但是却要被当成男儿长大。
这要是换成旁人,可能会怨天尤人,觉得自己格外悲惨。
但小时候的秦长越不觉得。
她只觉得别人家的姑娘都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有她可以天天到外面疯跑,实在是自由得很。
她受尽宠爱,那时秦长安还没有出生,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小孩子。
小叔叔比她大了没几岁,天天带着她玩,出了事情,还帮她领罚。
所以最初听到楚天阔的故事的时候,秦长越是真的心疼他的。
她不知道,楚天阔明明是皇子,生活在整个楚国最为华美的皇宫里,为什么还这样辛苦。
可是向来秉持着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秦长越,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保护楚天阔。
前世,秦长越的心里一直都有这个念头,她也守护了楚天阔一辈子。
楚天阔和她说,自己的母妃位分不高,所以也不怎么受皇上看重。
他说,在宫里,谁都敢欺负他。
秦长越拍了拍胸脯,说这件事情就包在她的身上。
是秦长越向自己的大伯伯推荐的楚天阔。
虽然大伯伯和父亲也都觉得楚天阔此人不错,但是秦长越没办法否认,最开始的时候,若没有他,关山之战楚天阔也根本就不会参与。
是她害了秦家……
这个念头一出就根本压制不住,夜深难免,秦长越总想着,如若父亲和大伯伯泉下有知,不知会怎么想她。
秦家费尽心思,就培养出她这样一个人来。
外界的传言不错,她就是秦家的扫把星。
是她把秦家引领向了灭亡。
秦长越也不想这么想,可她越是不想,这个念头就越是不可控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秦长越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越是光明的阳光越让她觉得自己身处黑暗,睁不开眼睛。
就在此时,眼前忽而一暗。
有人帮她挡住了阳光。
秦长越抬头去看,如玉的楚凤歌站在她眼前。
“不舒服?”
楚凤歌看了秦长越一眼,照旧是一副清冷的样子。
秦长越轻轻摇了摇头。
“王爷怎么来了这里?”
怎么来了这里?
楚凤歌也想问自己。
不过是因为听说了她今日和苏奕一道来了此处,所以也就和凌十七说,自己要来这个四方书局逛一逛。
“随便逛逛而已。”
这话要是旁的说的,秦长越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不知为何,只要是楚凤歌说出的话,秦长越总觉得有其深意,由不得怀疑。
“已经三月了。”
楚凤歌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话。
暮春三月,天气已经暖和了许多。
前几日进宫时候,楚承昌还问过他,觉得京中景象如何,天气是不是太冷。
楚凤歌知道,这是楚承昌在赶自己走呢。
按理来说其实楚凤歌和楚承昌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楚凤歌是楚承昌最小的弟弟,幼时,也还是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的。
后来楚承昌和诸位兄弟一起争夺皇位,楚凤歌却还是一个幼童,自然是算不到他头上去。
最后楚承昌杀出一条生路,坐上皇位,而剩下的兄弟,死的死,关押的关押。
楚承昌对楚凤歌好,也只能对楚凤歌好。
他总不能一个兄弟都不留下,后世史官工笔,说他是个冷血之人。
但是总有传闻,说当年先皇,其实最想把皇位传给楚凤歌,只是碍于楚凤歌年纪太小,这才作罢。
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在楚承昌的心里一直都是个结。
楚凤歌一直在边关还好,忽然回京,楚承昌的心里总是不舒服。
一个对他完全没有危害的兄弟才是一个好兄弟。
从前也就罢了,楚凤歌对于这个皇位,没有任何的欲望。
但是现下,楚凤歌真的不想立马就回到边关去。
他蛰伏了那么多年,既然有了查清楚那件事情的机会,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更何况,还有秦长越来帮自己。
这京城里的人和事,有好多,都和他当初知晓的不一样。
“皇上前段时间不是也催王爷成婚了吗?”
秦长越已经懂了楚凤歌的意思,这便笑了一声。
“催与不催,又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便是娶亲,那王妃也是要跟着我去边关的。”
楚承昌虽然表面上说着只要楚凤歌喜欢,就会给他做主赐婚。
但是就算是成亲了,他也是没有办法留在京城的。
秦长越本想和楚凤歌说,只要裕王妃母族足够强大,那么留在京城,或者在京城多留一些时日,便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楚凤歌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掺和地比较好。
秦长越仰起头来,眯眼看了看四方书局的牌子。
“王爷有没有兴趣做一桩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