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秦长越，楚天阔就有几分尴尬，不过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阿越，这么巧，你也在这里。”楚天阔盈盈一笑，照旧是温和万分，旁边的百里琉璃看了看楚天阔又看了看秦长越，歪着头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来，却悄悄眯了眼睛。
这两个人的关系，怎么看着有点奇怪呢。
“长安，吃完了没，吃完了哥哥带你回家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大伯娘就不是很愿意让秦长安出门，这大过年的，秦长越也不愿意和大伯娘起什么冲突，出来这么一会儿，也该回去了。
秦长安最是个懂事的，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下，便抹了一把嘴，乖巧站了起来，“哥哥我吃饱了，剩下的我们带回去吧。”
秦长越知道秦长安没吃够，这便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笑，然后又吩咐小二再多打包一盘。
“算在我账上即可。”楚天阔温润一笑，旁边百里琉璃面上笑意更盛，眼睛弯成月牙儿，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里头，叫人看不分明。
“秦家虽然鄙陋，但是一顿饭钱还是有的，”秦长越笑得和煦，眉目之间却藏了几分刀锋寒意，“不过既然殿下如此阔绰，不若早日把钱还给臣，秦家如今恰逢年关，也不是很宽裕，日日收着殿下那张欠条，叫秦家账房也有几分头疼呢。”
秦长越的话说得十分不委婉，楚天阔面上顿时就有几分讪讪的。
“还钱？”百里琉璃歪着头笑，银铃一样的笑声整个二楼都听得分明，“三哥哥还和秦将军借过钱？”
楚天阔刚刚对秦长越这般好，其实也是想着，百里琉璃最是个喜欢有挑战性的人，对自己的好感肯定会更添一层。
没想到秦长越这样不给自己面子，楚天阔最是个好面子的，何曾这样栽过脸？
“本想着这几日就送上门的，不过想着正是年关，往外送东西到底是不吉利，这才耽搁了几天，既然秦将军着急，本殿回头就吩咐人送到府上，也请秦将军千万不要担心。”楚天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对秦长越的称呼也是当即就改了。
楚天阔与秦长越相识近十年，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按理来说，秦长越应该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秦长越笑意盈盈点头，“如此甚好。”
楚天阔几乎要被气个仰倒。他颤抖着手，勉强保持镇静，连说三个好字，而后咬牙，“秦将军别急。”
“不急。”秦长越面上仍旧是一片云淡风轻。
百里琉璃眉目流转，歪着头笑，“听闻秦将军和三哥哥是顶好的兄弟关系，我本以为兄弟都是不分彼此的，没想到原来别人常说的亲兄弟明算账不是乱说的。”
换成是谁，此刻也是要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虽然自己才是债主，但是这年头，不怕讨债的是英雄，就怕欠债的是真穷。
“是啊，”秦长越笑意盈盈点头，“钱账分明，才不会伤了兄弟情谊，更何况，真正的兄弟，怎么需要人催才会还钱呢，如殿下一般，早就惦记着我秦家难过，早早送来，这才是真的兄弟呢。”
秦长安牵着秦长越的手，眨巴着大眼睛看楚天阔，从前，好像没见过三殿下这样咬牙切齿的样子呢。
秦长越拉着秦长安往外走，忽而瞥见一楼坐着一个人的侧脸，似乎有几分眼熟，秦长越只扫了一眼，嘴角就稍稍勾了起来。
那边小二正忙得焦头烂额，正是初七八众人聚会的高峰期，酒楼的生意也是每天都好到让人忙得脚不沾地。
秦长越凑过去吩咐了一句，“给靠窗那桌送一壶鸳鸯酒。”
小二听得秦长越的声音耳熟，却根本没有脑子去想是谁，只随口答应了一句，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秦长越拉着秦长安施施然往外走，嘴角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越哥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秦长安仰起头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秦长越。
秦长越又笑了一声，以手握拳递到唇边，咳了几声方才忍住笑意。
楚天阔，你不是喜欢利用女人吗，如今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不知道你开不开心？
“越哥哥，我们回家吗？”秦长安满眼都看着秦长越手里的油纸包，刚刚没有吃够，他还想回去继续大快朵颐一番。
秦长越却是笑了一声，拉着秦长安就往对面走，对面的茶楼有雅间，二楼的房间窗户正对着这边的二楼，一会儿应该可以看得分明。
这场好戏，自己还是想亲自看一看。
秦长越才刚迈步往这边的茶楼走，上头的二楼雅间里就有一人举杯清冷一笑。
楚凤歌起身，“吩咐下去，旁边房间的人清出去，本王也想好好看一看这场热闹。”楚凤歌声音清冷，却略带了几分笑意。
凌十七皱了皱鼻子，王爷如今是越来越口是心非了，看热闹看就看啊，在这也不耽误您看，还非要把旁边清了，让秦将军也来看一看。
楚凤歌清冷扫了凌十七一眼，凌十七什么也不敢说，赶紧匆匆下去。
秦长越带着秦长安上楼的时候，旁边的雅间已经空出来了。
秦长安抱着油纸包啃蹄髈啃得开心，秦长越则撑着头，饶有兴致地往对面看去。
百里琉璃正和楚天阔坐在一块儿，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她每次笑的时候，都要歪一歪头，看着无限天真。
楚天阔抬手，帮百里琉璃把碎发拢到了脑后去，百里琉璃抬手，楚天阔却立马又缩回手去，不肯进一步亲密。
楚天阔此人，永远都能拿捏好和姑娘相处的套路和尺寸，将大部分姑娘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过听说这百里琉璃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一次，楚天阔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秦长越知道，下头一楼坐着的赵沉鱼，恐怕此刻眼睛已经能喷出火来了。
如此也甚好，百里琉璃成了赵沉鱼新的眼中钉，秦长越也能松快几分，省得天天陪着赵沉鱼玩这些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把戏，实在是无聊得很。
小二把那一壶鸳鸯酒端了上来，百里琉璃没见过这东西，瞬间就睁大了眼睛，显得十分好奇，而楚天阔却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立马便拧眉道：“这是不是送错了，本殿不曾点过这东西。”
“啊？”那小二也有点忙昏了头，一时间被楚天阔这么一问，倒真有点不太敢肯定了，但他多年来都不曾有过差错，按理来说没有错漏才是。
百里琉璃却歪了歪头，“这是什么东西啊，送错就送错吧，放这。”
说罢，又歪头看了楚天阔一眼，笑盈盈道：“三哥哥不会不舍得请我吧。”
“当然不会，”楚天阔尴尬一笑，“只是这东西……”
这鸳鸯酒都是京城里公子哥们拿来哄自己心仪姑娘的新奇玩意儿，自己还想和百里琉璃多相处一段时间呢，这怎么就送了上来。
可是百里琉璃却偏偏有几分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楚天阔也只好同意。
那小二将海碗放在了桌上，里头一大坨绿色和两小坨白色的东西瘫在碗底，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二将一壶清澈的酒缓缓倒入海碗之中。
百里琉璃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好漂亮！三哥哥，这是你特意送我的，对吗？”
看似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楚天阔的崇拜。
楚天阔只能硬着头皮笑笑，然后点头，“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