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快速回想这三年的事。
半年前沈家突然带回了在福利院长大的真千金沈如意,沈眠从集万千宠爱的沈家千金,变成沈家的养女。
沈家人和沈眠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她打小就惹人喜欢,人心肉长,感情还是在的。
即便沈如意回来认祖归宗,沈眠性格变得更加张扬。
沈家人也没有放弃她,也只当是沈眠被应试教育压迫摧残太久,上了大学放飞自我,释放天性。
所以沈家人依旧待沈眠如初。
只是加载的记忆有些混淆,比如钱被花到哪里她一时还摸不着头绪。
沈眠蓦地反应过来,孤魂难道是知道她快回来了,不然怎么会把她的钱都霍霍了!
虽然给她留了八百八十六块,有点良心,但不多。
这妥妥的蓄谋已久,果然人不可和鬼斗,老前辈留下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沈眠心痛的牙痒痒。
她抿着唇脑子快速转动,得赶紧想想怎么去应付谈宴初。
毕竟他们不熟。
一般这种情况,多数不是要你负责就是要我负责。
她抬眸再次不动声色偷看了眼谈宴初,这张攻击性极强的昳丽俊脸,五官深邃,瞳眸是浅浅的茶色,微挑的眼尾蛊惑又撩人。
以身相许,她好像还赚到了。
不过她又清楚的知道,这方法在谈宴初这里行不通。
孤魂昨晚就以身作则,落得被他囚禁于此的下场。
况且,她也不是这么没有格调的人。
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因为一点事把自己卖了,她是万万做不到。
昨晚丢了一个姥姥,今天可不能再丢一个姥姥。
沈眠紧抿着樱唇,都快把嘴唇咬破,垂着脑袋,就差抓耳挠腮了。
她的头低得都快埋到棉被里,心里呜呜直叫,该怎么办呀。
谈宴初在一旁盯住她圆圆的颅顶,笑了笑,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失了神。
他也是受邀来参加订婚宴。
只有这样,他才能守着她。
只是没想到,昨天那个“沈眠”会突然缠上他。
总不能是因为他帅吧?
他能想到只有因为蒲星泽订婚,受了刺激。
他觉得可笑,凭什么,它凭什么借着沈眠的身体,去喜欢别人?
然后还想来勾搭他?
酒宴上各层各界的人都有,它既然能朝他发疯,就无法保证不会朝其他人干出什么事。
他的沈眠,不该被它如此糟蹋。
他只能施计,先将她关在邮轮最深处,没人会去的房间里,让人在门口照看着。
昨晚他刚回到房间,就见到窗外云层遮住了大片月光,海上气候变化莫测,怕是要打雷下雨。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起身往沈眠在的房间走去。
他刚进房间眉心就跳了跳,超出他的意料,还真能折腾。
房间一地的狼藉,还充斥着酒精的味道,“沈眠”就睡在窗边上。
还学会买醉了?
房间里是恒温的,他从柜子里找出毯子给地毯上的沈眠盖上。
他刚把房间收拾好,昏醉的人却突然诈醒过来了。
她用手撑着地板,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仰着脑袋,声音不似先前的谄媚如丝夹着嗓子,而是清脆得如同深山里的一潭清泉,
“月亮怎么不见了?”声音清脆,不夹。
谈宴初身形蓦地僵了僵,汲着步子往落地窗边走去。
也许只是喝醉了,声音有点不同而已。
他想。
他蹲在沈眠的面前,看着她迷蒙的双眸,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沈眠抬手揉了揉眼睛,侧过头看着谈宴初,原本失焦的眸光有了焦距。
她澄澈的杏眸像把月光揉入眼底,那般的纯粹皎洁,她轻轻煽动着浓密卷翘的羽睫,迟疑着开口道:“你是谈同学?”
谈同学?
谈宴初眸光似要皲裂,心底有一瞬的崩塌,像一阵海啸卷过他的心房,心跳骤然加快,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握拳,手背的青筋脉络明显凸起。
眸光和声调会骗人,可是称呼不会骗人。
中学的时候,她偶然一次和他说话,就是叫他谈同学。
他凝视着她的明亮的双眸,带着探究和禁锢,怕她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
他的身形轻轻颤栗,只是醉酒的沈眠没有发现。
他还是开了口,嗓音抖动,“月亮还在。”
那一刻,他在她的眸光里看到了他的月亮。
沈眠歪了歪脑袋,看向窗外,撅着樱唇嘟囔,“没有呀?”
她想站起身来,可全身软弱无力,四肢酸痛,
她扭头抬眸看他,“你能抱我起来吗?我想看看。”
谈宴初不可自抑的从喉底溢出一声轻笑,喝醉了的沈眠,原来是这样的。
他的眸光里是万般的柔情,像有石子跌入一池清潭,泛起涟漪。
——
谈宴初抬眸看她,率先开口打断了两人云游的思绪。
“沈小姐,愿意赔偿我?”他表面装作镇定,可心底却是一阵阵的翻滚。
沈眠连忙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他眸色深了几分,昨晚他只是怕她被雷声吓着,才来陪她。
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谈宴初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底风涛海浪,气定神闲的开口,
“那不如……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