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二老匆匆离世,家中只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和一个奶娃子,祝家的亲戚纷纷打上了祝家产业的主意。
一个姑娘家哪能管得了家业,还不是得靠他们这些长辈,于是乎祝家的亲戚接二连三的到祝家来。
这些人以为没了祝家二老,他们要接管祝家是轻而易举的事,却不想突然冒出来了个祝落芸的未婚夫。
这未婚夫要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有的是方法可以打发掉,可偏偏这人是个举人。
举人那是要做官的人,普通百姓没人敢惹,为护住祝家的产业,许隐江动用了他许多同窗的关系。
到最后祝家的产业是保住了,许隐江的前途却被耽误了,借了人情当然得还。
为了还人情,许隐江主动放弃一个好官职,去了安平县做县丞。
为此祝落芸心里十分难受,她不止一次提出让许隐江拿钱去找找门路。
许隐江不愿意,祝老爷供他念了书,他该报答祝老爷,哪里还能去用祝家的钱。
没有关系,没有靠山,许隐江又不愿意动用祝家的银子去疏通关系,当然就没有升职的机会。
许隐江这个县丞,一做就是十几年,上任的第二年,许隐江和祝落芸成了亲,夫妻俩把弟弟祝衍之当亲儿子一样养大,可谓是费了不少心力。
长姐如母,长兄如父,在祝衍之这里,许隐江这个姐夫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祝衍之五岁那年,祝落芸生下一对双胞胎,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五口,就这么和和乐乐地过了下来。
许隐江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就这样护着妻子儿女还有妻弟,在安平县安度余生。
却不料去年十一月突然来了一份调令,升他为平阳县县令,这对于许隐江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
许隐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到了平阳县后,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事,时常忙碌到半夜才回来。
今天听说孙祝衍之回来,许隐江难得地没有忙公务,特意派随从回府说了一声,他要回府吃晚饭。
听说姐夫要回来吃晚饭,祝衍之打了个抖,腻到姐姐身边:“姐,等会姐夫回来了,他要是罚我,你可得护着我点。”
姐姐疼爱他,祝衍之撒娇耍乖一阵,就能熬过姐姐这一关,可姐夫那一关可不好过。
姐夫要是罚他,他好多天都不能出门,那他还怎么去十里酥香,怎么去见那人。
祝落芸宠溺地看着弟弟:“这我可没办法,你姐夫固执起来,谁的意见都不会听,等会你姐夫回来了,你态度端正点,好好跟他认认错,说不定他就饶过你了。”
“姐姐说得这么轻巧,姐夫有这么容易被打动就好了。”
祝衍之这头还在想着怎么逃过惩罚,那头许隐江已经回了府,还没等祝衍之想出个二四五六,许隐江便到了内院。
见到姐夫的身影,还有那张肃然的脸,祝衍之慌忙站了起来,等许隐江走进屋子,他脑子完全转不动了,本能地认了怂。
低着头就开始认错:“姐夫,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到处跑了,从明天开始……不,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一定专心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给姐姐当靠山,让死去的爹娘瞑目。”
许隐江沉目看着小舅子,好半晌才开口:“?晚上别吃饭了,回书房写两篇文章交给我。”
“知道了,姐夫。”姐夫没有罚他,祝衍之大喜过望,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跑是傻子,写文章算什么,等会姐夫又让他抄佛经写心得才要命咧,那些生涩难懂的经文,他看一眼都脑袋疼,哪里写得出什么心得体会。
他又不去当和尚,能有个什么体会。
只是写写文章而已,不吃晚饭而已,不算是什么惩罚,祝落芸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丈夫一气之下,罚弟弟十天半个月不出门,那小子肯定受不住,说不定又会偷跑出去。
弟弟给他们带了锅盔回来,说明他刚吃过锅盔,肚子里有货,一晚上不吃不碍什么事。
祝衍之跑了出去,许隐江缓和了神色走到妻子身边:“衍之回来了,现在你放心了吧,他都十几岁了,身边又有下人在,不会轻易出事的。”
“嗯,等他满十八懂了事,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你看他那里有个十几岁的样子,靖宇都比他沉稳,亏他还是个当舅舅的。”靖宇是祝落芸的大儿子,如今十岁,做事什么的比舅舅祝衍之稳重许多。
许隐江闻言,抽了抽嘴角,小舅子这么无法无天还不都是妻子宠的,每回小舅子犯错,自己一管教他,妻子就心疼地吃不下饭。
相反两个儿子,妻子管教得十分好,偏偏就是对小舅子狠不下心。
为此许隐江十分头疼,岳父对他有大恩,小舅子又是他一手抱大的,不管是出于对祝家未来的考虑,还是对小舅子日后的前途着想,他都希望小舅子能成才。
那孩子聪明,就是性子太过桀骜,祝家不缺钱,他从小吃穿用度都好的,再加上姐姐溺爱,这才养成了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
怕祝衍之长成个纨绔,许隐江从小对他就很严厉,好在祝衍之皮归皮,本性还是不错,从不随意欺负别人,也从不恃强凌弱,就是贪玩了点。
许隐江就盼着小舅子能静下心来,好好念书,念出个名头来,他才能对岳父有个交代。
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两个儿子在学堂念书,还有半个时辰才会下学。
等许隐江洗完手换了常服,祝落芸从桌上的篮子里挑出一个灌卤肉的锅盔,放在丈夫手里。
“先吃个锅盔垫垫肚子,这是衍之带回来的,说他觉得好吃,就给我们一人带了一个回来,算他还有点良心,还知道给咱们带吃的回来。”祝落芸含着满满的笑意数落着弟弟。
听说是小舅子带回来的,许隐江也很高兴,这小子总算懂事了些,知道惦记家里人,说明在开窍了。
许隐江默默叹了口气,但愿那小子是真的懂事,再折腾下去,他真要下狠心教训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