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压抑了许久一般。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阳台的盆栽上欲落不落的枯叶，随风而去，在半空中纷飞旋转，飘飘悠悠地缓缓飘落。
“一大早的，冷死了！”刚到楼下的李思柔，被一阵冷风袭来，冻得直跺脚。
鹿溪抱着热乎乎的包子下了楼，推开门，还未说话，随她一道下楼的陈丽娜率先跟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李思柔扬起的嘴角瞬间落下，偏过头，不理会她。
“奶奶刚做的肉包，特地让我带给你的。”鹿溪上前解围，将热乎乎的包子塞进她手里。
“还得是奶奶，知道心疼我。”李思柔瞪了鹿溪一眼，意有所指的道。
“我也很心疼你，专门给你准备的热牛奶。”鹿溪从外套口袋掏出温好的牛奶，插好吸管后，讨好地双手奉上。
“这还差不多。”李思柔就着吸管吸了口牛奶，哼哼笑了两声，脑袋歪了歪，一脸傲娇地朝站在鹿溪身后的陈丽娜道：“看在奶奶和兮兮的面上，暂时和你休战。”
陈丽娜眉梢轻扬起，浅茶色的眸子微微闪了闪，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李思柔看她笑得假兮兮的，心底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朝鹿溪道：“走吧，要买的东西可多了。”
鹿溪应了声“好”，而后看向身旁的陈丽娜，掏出自己的手机，道：“加个微信吧。快过年了，最近的早市非常热闹，人多眼杂，要是跟丢了，也方便联系。”
“好。”陈丽娜欣然接受，掏出自己的手机，加了鹿溪的微信。
李思柔见状，虽然不甘愿，但还是掏出手机，给她扫码加好友。
李思柔都做出了让步，陈丽娜自然是从善如流地把她也加上了。
三人打车来到了早市。
她们来得不算晚，人山人海的景象已经显现在眼前。
站在路边的李思柔啃着包子，看着拥挤的人潮，不禁感叹，果然，年关将至，各种各样的小吃摊都蜂拥而至，赶上最后一波年末消费热潮。
“姐妹们！跟紧了！”塞下最后一口包子的李思柔，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摩拳擦掌道。
只见她一手扯着一个，一头就扎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不过一会，穿得不算少的三人与热气腾腾的人群挨挨挤挤，热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干果摊子，赶紧朝老板要来几个袋子，往一左一右各塞了一个袋子，道：“你，奶香葵花籽，装满。你，开心果，装满！”
在李思柔的分工下，俩人抓着袋子，穿梭在各种各样的干果前，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把过年需要的干果就完成了。
李思柔看着单子一一对应后，确认没有遗漏后，才跟老板讨价还价。
俩人一来一往，说的好不热闹，看得鹿溪和陈丽娜打从内心佩服她这砍价技能。
“呼！热死了！”李思柔用手扇着风，看了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趴在跟干货摊子借来的推车上，“好渴，好累，不想动了。”
“我记得刚刚有个鲜榨果汁的摊子。”鹿溪指了指身后不远处，道。
“我去吧。”陈丽娜看了眼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鹿溪，不等她开口，就转身挤进了人群，没了踪影。
“我们挪到路边等她。”鹿溪看着身边比肩接踵的人群，推了推还趴在推车上的李思柔，道。
两人合力将推车刚挪到路边，就听到不远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你哑巴了！哟！外国人！听得懂中国话不！赔钱！”
“东西弄坏了！钱！给我钱！”一阵骂骂咧咧的尖锐声，简直要戳破路人的耳膜。
李思柔揉了揉耳朵，正想说什么，突然想到陈丽娜，呢喃了句：“不会这么巧吧？”
她拉着鹿溪的手，摁在扶手上，道：“扶着点，我看一眼。”
鹿溪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扶稳了推车，李思柔踩着推车站了起来，朝声源处望去。
“靠！还真是！”李思柔定睛一看，瞳孔微缩，立马从推车上跳下来，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喊道：“开水！让让！滚烫的开水啊！让让！”
鹿溪见情况不对，果断扔下推车，跟在李思柔后头，追了上去。
“吵什么吵！堵着不让人过！算怎么回事？！这路是你们家开的吗？”李思柔从挨挨挤挤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气势汹汹朝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中年妇女大声吼道。
这一嗓子，把原本嚎啕哭闹的中年妇女给打断了，她似乎没想到会这种情况，一下子被唬住了。
没了她的嚎叫，周遭一下安静了不少。
“是啊，大家起个大早来赶早市，堵着路算怎么回事。”不少听到李思柔说的话的人应和道。
一时间群情汹涌，大家都纷纷抱怨了起来。
“你拦着人小姑娘不让走就算了。还堵着路，不给我们过，这没道理呀！”
“是呀，这关我们啥事？”
“这大婶子我知道，故意摔破瓷碗讹人的！专挑脸生的小姑娘。”不知哪个热心肠的，躲在人群里道出了实情。
“这里卖锅碗瓢盆的摊子，都是瓷厂批发出来的积压库存，一摞才十五块，你这才几只碗，哪来的脸管人家外国小姑娘要五千块钱！”
“就是！真丢咱中国人的脸！”
李思柔看那中年妇女脸色难看，咬牙切线死瞪着自己看，一副恨不得要咬死自己的模样。
但她李思柔是谁！还怕这个？
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义正言辞地道：“原来是惯犯！妥了！”说着就掏出手机，一点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果断拨通了报警电话。
中年妇女脸色一白，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遇上硬茬了，东西也不要了，爬起来就要跑。
“别让她跑了！”李思柔见她一动，立马喊道：“今儿跑了，明天又来骗人，天天堵着路，我们年货还买不买了！”
原本不打算拦截的人，这么一听，那怎么行！几个大汉更是肩并肩，形成一堵肉墙，把路堵死，不给过。藏在人群中的同伙偷摸比划了个手势，那妇人眼前一亮，赶紧朝他们冲过去，不料，才跑几步，就被眼尖的李思柔识破了，冲那几个人喊道：“他们是同伙！”
这一大嗓门，他们面色陡然一变，别人还没有怎么着呢，他们就心虚不已，胡乱拨开人群，四散逃窜而去，剩下那中年妇女一人，见眼前一阵骚乱，心里窃喜，眼珠子朝左右扫去，一下锁定了站在左边，个子小小的女孩，瞧着就娇娇弱弱模样，随便一扒拉就倒了。她瞅准了机会直直地朝离她最近的突破口冲过去。
鹿溪正要抬脚朝李思柔走去，余光扫到有什么东西冲过来，刚一回头，就看见面目狰狞的中年妇女像炮弹一样冲过来，她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她逐渐放大的脸呈现在自己的视角里。
下一瞬，她的腰间被一股力量扯了过去，撞进坚实的胸膛，耳边一声熟悉的闷哼。她捂着被撞疼了的额头，愣愣地抬起脸，却只看到来人紧绷着的下颌，接着对上了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眸，心疼地轻揉着她被撞红的额角，道：“撞疼了？”
原本想要摇头的鹿溪，听到他关切的声音，顿觉自己委屈极了，小嘴一瘪，顿时红了眼眶，抽抽噎噎了起来。
黎川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地抱着她，低声哄道：“没事了，别怕，我在呢。”
被一脚踹翻在地的中年妇人，捂着阵阵发疼的腰侧，艰难地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逃无可逃。
同伙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她一脸灰白地蹲在地上，认栽了。
警察来得很快，收了她的作案工具后，把人带走了。
“你没事吧？”李思柔看了眼那腻腻歪歪的俩人，翻了个白眼，朝脸色不算难看的陈丽娜，问道。
陈丽娜有些没回过神，见她嘴巴开开合合，眨了眨眼，才听清她说的话，摇摇头，道：“我没事。”然后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果汁递过去。
李思柔不由地愣了一下，而后用带着几分奇异眼神，看了眼她递过来的果汁，又抬眼看看她，最后伸手接了过来，道：“算了，就是被你下泻药，我也认了。”
说完就接过来，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下肚。
“谢谢。”陈丽娜看着她，由衷地道谢。
“真的要谢我，少拍我几张丑照。就你那死亡视角，天仙都得拍成村口大妈。”李思柔摆摆手，啧啧两声，调侃道。
“我尽量。”陈丽娜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随即挑了挑眉，故作勉强地道。
李思柔不甚满意地嘶了声，朝她瞪去，陈丽娜丝毫不惧地迎上她的视线，俩人对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噗呲一声，笑了。
有时候，女生的友谊就是这么奇妙。
上一分钟还互相看不上，下一秒就能因为某一个瞬间的默契，彼此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