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我实在无法忍受了?!”舒诺涵几乎是咬碎了牙齿。
林氏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大夫人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沈家都可以为她撑腰,可是现在的局面,几乎是一面倒地所有人都认为她刻薄寡恩、虐待庶出的女儿,还几次三番迫害舒家的妾室,害的舒赫子嗣单薄,就算是这样,舒赫也没有休妻,全都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如果现在提出让他惩治舒瑾萱,简直是在打舒家的脸面,若是换了其他人家,国公府或许还有这个能耐,可是舒赫却是当朝的丞相,文官的表率,更一直深受皇帝的信赖和倚重,与之相比,沈国公这么多年来功高震主,早就为皇帝所忌惮,立刻与舒赫翻脸显然不智。
“等你外祖父和大舅舅他们回来,一切自然就不同了。”刘氏宽慰道。
“可他们镇守边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舅母不是在诓骗我吧!”
林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茶杯倒了下来,摔在地上一下子变得粉碎,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舒诺涵脸色立刻白了,凄凄楚楚地道:“外祖母……”
林氏见她这个样子,满心的怒火便发不出来了:“你不用管了,一切我自有计较!”
“可是父亲说,再过十日就会让我回庵里,我不要啊!外祖母,那根本是个鬼地方——”舒诺涵急切地道。
魏氏的眼睛里就露出了几分鄙夷的神情,母亲死了她不伤心,偏偏对自己的那点事情念念不忘,这样的大小姐,还真是好心肠。
“你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在。”林氏声音僵硬地如同一团冰块,她扭头看了大夫人的尸体一眼,面容慢慢变得冷酷,“你母亲的仇,沈家一定会报的!”
刘氏和魏氏素来知道这位老夫人说一不二的个性,听到这话,心中俱是一跳,慌忙低下头去。她们的心中隐隐意识到,这个仇恨的火种已经在国公夫人的心中埋下,将来的某一天,可能会被变成燎原的大火,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忙了一整天,舒瑾萱几乎是半夜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卸了妆容,披着一头乌发,半伏在榻上,长袖逶迤,脸庞靠在袖上,越发显得白皙如玉。
今天女宾男客,加起来足有数百人,除了普通的客人有专门的人去接待,贵重的客人全部都要舒家人自己去应酬,这真是极其累人的事情。
墨竹见她若有所思,开口道:“我听说,老爷一听大少爷逃跑了,气的当场就摔了杯子。”
舒瑾萱笑道:“他虽然是被沈家人秘密救走了,却怎么也是违背了父亲的心意,保住一条性命的同时,却也是被父亲舍弃了。”
墨竹还是很担心:“可他毕竟是唯一的嫡子。”
舒瑾萱勾起唇畔:“父亲还在盛年,儿子自然会有的,以他的宰相身份再纳几房妾,想要儿子还不简单吗。”
墨竹听了这话,不由皱起眉头:“她们若是生出儿子,也只是庶子。”
舒瑾萱淡笑不语,管他庶子还是嫡子,总之将那些人一个个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就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深宅大院。
“不过大夫人死了却不是没好处的,至少——”墨竹笑了笑,道,“至少大小姐三年内是别想成亲了,她如今可有十七岁了,到了三年后再定亲,就是二十岁……”
舒瑾萱失笑:“她那样的容貌,便是二十岁也还是个大美人,怕什么呢?”
前世的舒诺涵做嫁给蓝枫逸的时候,可是二十二岁了,那样的年纪,在京都是名符其实的老女,可是凭着那张美貌的脸,硬生生将无数年轻美貌的少女压了下去,可见生得漂亮不是没有好处的。
墨竹提醒道:“她如今留在府中,实在是一个大祸患。”
舒瑾萱沉吟不语,墨竹继续道:“小姐你没有看到,今天国公夫人刚下马车的时候,我瞧着她看你的样子,目光像刀一样。”
舒瑾萱心里也有同感,不说国公夫人隐藏着恨意的眼光,就连刘氏和魏氏,审视她的目光也叫人十分不舒服。反正她已经将沈家得罪的彻底,再装乖巧也是没有用的,所以倒还真的一点都不畏惧。
墨竹悄声道:“我们根基太浅,府里的那些下人,不知有几个是眼线,处处盯着我们,现在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沈家,一定要小心为上。”
舒瑾萱长长地吐了口气,躺在榻上说道:“所以,咱们要先下手为强。”这一番话说的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可是字字铿锵,颇为有力,显然是早有打算的。
“对……要在她出坏主意之前下手。”墨竹好整以暇地道。
舒瑾萱点点头,随后道:“明日就出殡了,这真是个好日子啊……”
身后的白芷闻言,奇怪地看了舒瑾萱一眼,不知道她突然说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墨竹却笑了,白芷越发奇怪,她怎么越来越没办法跟上这两人的思路了。
以前小姐这样就算了,现在连墨竹这丫头都莫测高深起来。
晚上,舒诺涵回到自己的院子,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是面带悲伤,一副哀戚的面孔,一踏入房门立刻变成满面的怒容。
“那个老东西,不管我说什么都那张冷脸,半点都没有软化的意思!”她恼怒地道。
檀香十分恐惧,赶紧道:“小姐别着急,老夫人只是一时生气,很快就会和以前对您的态度一样了。”
舒诺涵冷笑一声:“哪儿那么容易,舒瑾萱这个贱丫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才把那个老太婆哄的服服帖帖的,不过也无妨,只要还在家里一天,我就还有机会。”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檀香,送茶来!”
檀香立刻过来,看了看她黑如锅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送上热茶,问道:“小姐,请喝茶。”
舒诺涵抿了一口,顿时将手中的白瓷双花纹的茶碗往地上一砸,大声道:“你是故意要烫死我吗?!”她连番栽在舒瑾萱的手上,外祖母又不肯立刻为她报仇,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所以现在一股脑儿全部撒在丫头身上。
檀香被泼了满身,手背都烫破了皮,她也不敢吭声,只是眼泪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