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奴婢有话要说！”张妈妈猛地抬起头，大声喊道。
舒赫严厉的盯着一脸狼狈的张妈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妈妈一脸凄然，颤抖道：“老奴若是说了，还希望老爷放过我的家人。”
“你还有隐瞒了什么事情？若是有半点不尽不实，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舒赫怒目而视。
张妈妈全身一抖，她知道舒赫不是吓她，一咬牙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三少爷四岁那年不小心落入湖中差点淹死，那次其实是大夫人交代老奴去做的，只是没想到不知怎么回事却被四小姐救了。给二少爷下毒的事情也是大夫人的注意，还有三夫人、五夫人的死都和夫人有关系，她还给七夫人下了催生药，生四小姐的时候差点难产，所以让四小姐提早了半个月出生……夫人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所有的证据奴婢都留着，奴婢今日也难逃一死了，索性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她知道的太多了，现在既然大夫人死了，自己也不用再为她效命了。不如将一切都说出来，只求自己家人不要受到连累。
“沈氏！”舒赫几乎是自齿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妾室这些年死了那么多，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
然而张妈妈要说的还不只是这些，她面色近乎僵死：“还有当年……当年那位五夫人，本来肚子里是个男胎，夫人听说以后，立刻就派人去请了五夫人原先的未婚夫家来闹事，结果害得五夫人一尸两命……”
舒赫的面色，已经近乎狰狞，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有不少的女人，但是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不是老夫人身边的就是大夫人身边的，娶的目的都是为了开枝散叶，只有五夫人，是他情投意合两厢爱慕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五夫人，因为在和这个女人相遇的时候，他并不是一个丞相也不是一个富家公子，只是一个因为一见钟情而追求她的男人，对方同样并不看重他的身家背景，就毫不犹豫地背弃家庭和他私奔，他更是许以平妻之位，可惜他当时还没有登上丞相的位置，不能实现自己的承诺，只是委屈她屈居姨娘，谁知最后更是因为难产而死，之后他找的每一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一点五夫人的影子……
然而，现在张妈妈竟然告诉他，五夫人的死是大夫人害的，他本来还可以有一个儿子，也是因为大夫人才没了的！其实当年他也曾经怀疑过，只是苦无证据，没想到事情隔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奴婢全都抖了出来。
舒瑾萱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今天咄咄相逼，拖着舒子严一起下水，根本目的是要撬开张妈妈的嘴，把一些她最想要让舒赫知道的秘密透露出来！
她忽然轻轻地开口：“可惜了五夫人和小弟的性命。”她说小弟，直接给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排了辈分，她知道这样说舒赫一定会对大夫人恨到了骨子里。当然，既然大夫人已死，那么这份厌恶必然会迁怒到她的一双儿女舒子严和舒诺涵身上去。
舒赫果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比起陷害舒瑾萱，五姨娘的死更让他在意，他没想到自己身边大方得体的嫡妻居然会做出这种事，这样狠毒的女人，居然日日夜夜都睡在自己的身边！
老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妾，都是娶回来开枝散叶的，有些甚至是大夫人给舒赫娶的，为了成全她自己的大度之名，更是为了将丈夫捏在手心里，最后却一个一个死在她的手上，以至于，舒赫到的子嗣这么少！
舒瑾萱火上浇油：“唉，可是不管怎么说，五姨娘都是难产死的，母亲并不是直接害死她的元凶——”
张妈妈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咬牙道：“不，五姨娘不是难产而死，她原本是可以将小少爷生出来的，而且她当时拼了命地想要这样做，可是夫人却在产婆用来吊命的汤药里头下了东西，那是一种药性相克，会让人死于非命的药——”
舒赫听着出了一身的冷汗，而舒子严也一样是后背发凉：他没想到自己这一闹竟然会撬开张妈妈的嘴，而张妈妈一骨碌把母亲这么多年做的坏事都给抖搂了。
“证据呢？”
“奴婢一直留着，藏在奴婢自己家中，当年的那药方子——”张妈妈低下头，大夫人突然死了，她又何尝不是知道会有这么水落石出的一天。
“先拖下打三十板，重重地打！”舒赫气到了极点，脸色一片铁青。
一下子便打三十板子还不要了她半条命！张妈妈吓坏了连声哭求道：“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老爷饶命啊一一！老爷！”
丫头将帕子塞到了张妈妈嘴巴里，这才把她清清静静地拖了出去。
冷眼看着，舒瑾萱轻轻抿唇，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莫说诬陷她的罪名让张妈妈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她这些年来帮着大夫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舒赫也不会轻饶了她，舒瑾萱思忖着，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舒子严已经听得呆住了，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醒过来：怎么可能？怎么变成了他母亲是害人的那个了，而那些该死的姨娘庶出的反而变成了受害者，这不可能！
恶狠狠地盯着舒瑾萱，舒子严大叫道：“父亲，这一切都是舒瑾萱的诡计，一定是的！她提前收买了那老奴才，叫她说出这番话来，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是她害死了母亲啊！父亲，老夫人，你们一定要明辨是非，不要上了舒瑾萱的当！”
舒赫闭上眼睛，大夫人死了是咎由自取，可出了舒子严刺伤自己这样的事情，他不该再继续留在相府了，可是舒子严如今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该怎么样处置，如何处置？！他在怒到极点之后，却感到茫然了。
舒赫看着舒子严，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杀意。若是他不姓舒，也就不用这样头痛该如何处置他了，一个敢于弑父的孽子，早该毫不留情地处理掉。不过他身上流着舒家的血，他不能杀了他。
“敢于弑父的人，已经不配留在舒家了。”老夫人慢慢地说道，“还是送到老二那里去吧，你再写封信带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老夫人说此话时看也没有看舒子严，她对这个孙子最后的一点点爱，也被他刺向自己儿子的那一刀给磨掉了。
舒子严在一旁已经听得完全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送到二叔那里去，他那儿是个真正的穷山恶水之地，而且二叔那个人古板严苛，纵然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无比严厉，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居然一刀刺向父亲，只怕他会像对待囚犯一样对待自己！不，他不能去！绝对不能去！父亲和老夫人难道都是疯了吗，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
“父亲！你清醒一下，不然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庶出的贱人这样对我！”
舒瑾萱淡淡一笑，父亲可不是为了她舒瑾萱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舒子严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难怪会落到这个下场。迫使舒赫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儿子，一个他心爱的人为他生的儿子。
舒子严还在大叫：“舒瑾萱，你不得好死，你等着，我一定会叫你死在我面前！”
老夫人皱起眉头：“让他住嘴！”说着，挥手让一旁的侍卫将他的嘴巴堵起来，然后便吩咐人将他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