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身形熟练,对地形也甚是熟悉。
只见她不断加快脚步,我也疾步赶上。
来到一廊檐转角,她身形一闪,一下子没了踪影,我站在原地四处探望。
突然一张覆网自天而降,我被困网中,身体悬空,顿时难以脱身。
不好,中圈套了!
这时,方才那身影从我后方出没,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下午卖我糖人的老婆子。
她讪笑:“果然被我猜得没错,我只是稍稍编个闹鬼的由头,你就着急来了,大小姐,是你吧?”
身份既然已经被认出,我也没瞒着,大大方方承认:“是我,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不来,你怎么会上钩?”
“我跟你没仇没怨的,你为何要抓我?”
原本还笑着的脸,听到这话瞬间眉毛竖起:“没仇没怨?你可还记得上次大闹山寨一事?”
山寨?那一次我都落荒而逃了,怎么说也是我亏,他们损失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拍了拍手,喊道:“兄弟们,都出来吧,给你们抓到了。”
此话一出,顿时从檐梁上跳下两三个黑衣人。
这大白天的,猜不懂他们为何要穿个黑衣服,这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眼看敌我两方差距悬殊,我立马打圆场:“我先申明一下啊!上次闯山寨,处弱势的不是我吗?你们寻啥仇?”
眼看天色不晚了,希望北弦能早点发觉不对,赶来找完。
算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只听老婆子冷哼一声:“白日里我们是赢你一筹,碍着你是温家小姐,留你性命,放你离去,可没承想,你竟夜里派人来偷袭,恰巧那晚我儿子守夜,被你手下害死!”
“你胡说!”一听这话,我火气噔地一下就上来了,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承认,“罪名不要乱扣,我压根没干过这事!”
旁边的一位黑衣人忍不住上前一步:“还嘴硬!当晚我兄弟俩亲眼所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冷眼瞧他们,“你们倒是说说瞧见啥了?我看你那么紧张,八成是你们俩自己搞的,然后把责任推给我。”
“胡。。胡。。说!”另一个黑衣人也急了,只是他似乎是个大舌头,半天捋不清一句话。
他本想继续说,老婆子却比他快一步开口:“当天晚上我也看见了,就是你白日里随身那丫鬟杀的我儿子!我出来时,她还未跑远,我不会认错的!”
我怔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随身丫鬟?小春?
我仔细一想,当晚她确实离开过一趟。
原以为她只是去我母亲房里一趟,没想到竟是在我背后捅我一刀,亏我还好心好意帮她埋了,立了个无字碑,活着不放过我,死了还给我制造麻烦。
这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被揭穿后,心虚得不敢讲话了?”老婆子讽刺道。
我抬眼看她,依旧不服:“我说没干过就是没干过!何况我丫鬟干的,与我何干?你们有种找她去算账啊!”
“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伶俐,那你倒是说她如今人在哪?”老婆子倒也不甘示弱。
这下可把我问住了,弱弱地说了句:“她。。如今在。黄泉。”
老婆子上来一把扯住我的头发:“你是不是故意的?黄泉?让我如何去找?既然她是你丫鬟,定是听了你的命令才会动手,她在地狱,那就由你来偿还好了!”
偿还?又是偿还?
我这辈子怎么总跟还债过不去,不是在还父亲的债,就是在还小春的债,何况身上还欠着北弦的债,毕竟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也不知道他图什么,现如今我是要钱没钱,要颜虽还过得去,但是相信北弦不是这种人。
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下巴被迫上仰,喉咙紧拉,无法出声,只能使劲用手抓狂,突然一阵铃铛声传入耳中。
我的记忆好像瞬间被打开,刚刚形势紧迫,我都忘了这玩意了,现在才想起来铃铛的作用。
我假意抓狂得更厉害,使劲憋出声:“那你想怎么样?”
“我在温家门口潜伏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你,等了那么久,必然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死掉。”老婆子放开我的头发,面向两个黑人颐指气使,“把她带回山寨好好招待。”
她讲话时,我使劲摇晃铃铛,尽量凑近铃铛,大声喊道:“你要把我带回“山寨”啊~!我不想去“那”里啊~。”
“这可由不得你!”老婆子怒呵。
同时,站在一旁的两个黑衣人马上上前把我从空中放下,却没有放我出来,反倒把网口束得越发得紧了。
眼见局势不妙,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北弦能快点收到我的求救信号赶来。
果不其然,铃铛对面传来北弦焦急的声音:“等我。”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为何心安不少。
北弦话刚讲完,天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抬头,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甚至还外加打雷,只是这雷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心情郁闷,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天为我出气呢。
须臾间,我恍若隐隐有个声音抱怨:“明明今日不是我俩上班,却无奈被上仙叫来加班。”
此外,还有另一个声音:“就是!倒便宜那黄老头子,提前收光下班。”
我惊异,看着前面三人并未张口说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附近也无其他人啊,难不成我幻听了?
不过其后再无声响,我也没太在意。
这雷雨尽管情绪不好了点,却下得深得我心,这下山路泥泞,他们还要背着我,这下估计得使点劲。
天愈发昏沉,三人倒也尽心尽责,全身淋得湿透也不愿稍作休息,我就在他们的监视下被带回了寨中,
来到屋内堂厅,我被两人狠狠摔在地上,身上的水在周边洒下一圈。
旁边围着众多寨中弟子,位于上首有把交椅,交椅上坐着一男子,胡子邋里邋遢的,给人凶神恶煞的感觉,想来这就是寨主了。
老婆子对着那人行完礼,站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凶狠:“寨主于我母子俩有恩,人我抓回来了,至于死不死活不活的,全交由您处置,毕竟只要看着她痛苦,也算是为我儿子出了一口恶气。”
那寨主打量着我,眼中似乎透着猥琐。
旁边更有属下不怀好意献殷勤:“寨主,我看这妞长得也挺不错,如今没了温家这个后台,她还不是任寨主你把玩?”
我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这人简直无耻!满脑子都是些啥下三滥的手段。
寨主本就对我意有所淫,如今被人说中心思,更是不再端着,朝他的兄弟们使了个眼色:“既然如此,那就。。。”
“寨主,”另一个下属煽风点火不嫌事大,“属下这有一味药,可助寨主一夜春宵潇洒肆意。”
懂的都懂。
“那你还不赶紧给她服下。”
“是!”
听到这话,我心下一沉,胃里莫名有点犯恶心,却还是免不了被迫张嘴往里灌药,下肚那一刻,身体瞬间燥热。
好大的剂量。
椅上那男子站起,缓步靠近我,随后把我从地上打横抱起,冰凉的触感自大腿根处传来,我紧咬下唇,指甲被深深嵌入肉中,泛起一丝凉意,妄图用痛觉换几刻清醒,眼睛也不屑看他,只一味望着屋外瓢泼大雨。
我在等,等一个身影。
“阿娘不是告诉过你吗,女孩子可不能这般邋遢。”
母亲的话语模糊间回荡在耳边,这一刻,我双眼泛起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母亲,女儿恐怕又要失你所愿了。
雨声湿嗒,铃铛声忽远忽近,我的意识在渐渐模糊,想说话,却因为口干舌燥嘤咛一声。
好热,我忍不住身躯扭动,却引起耳边咯咯的笑声。
隐约间,大雨深处,我似乎看见有个人手里挥剑狂奔而来。
北弦。
是你吗?
我就知道,你会赶来。
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