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这伞杖,想起北弦说过,这伞杖乃有奇特之处,可我高举这伞杖,往上顶顶往地敲敲,甚至翻来覆去好多回,都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北弦,你曾答应说要教我如何用这伞杖,可如今我都还没开始学,你就已经与我失联,但既然是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定当好好保管。
如此想后,我借伞杖之力,自己搀扶着自己回房间睡觉。
这酒喝多了,脑子果然不清醒,闭眼前我竟迷迷糊糊看见一小老头,拄着拐杖,捋着下巴的白胡须子,在我房间若隐若现。
大抵是梦吧!
转天清晨,我醒来时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直到我下床来到桌前,看见一封信,封面写着“魏柒柒亲启”时,脑子仿若云拨雾散,顿时一场大梦初醒,脑袋也不晕乎了。
这字迹,我认得,是北弦写的,绝对不会有错。
我左顾右盼许久,见四下无人,也不细想是谁送的信,只管手忙脚乱地拆开。
只见信中写道:
柒柒,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阵亡沙场,很抱歉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再见,希望你能好好爱护自己,好好活着。 ——北弦
读完信,我目光涣散,端详着这满纸的血色,泪眼模糊,脑海中尽是他血肉模糊的模样。不觉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啪嗒,落在这信纸上,血渍晕染开来,像把浴血沾泥的利刃,狠狠刺痛我的双眼。
原来是真的,他死了,他死在了那荒无人烟的地带,死在了千军万马的践踏之下,死在了无人裹尸之处。
临死之时,想必很疼吧。。。
北弦啊,既然如此,昨晚那酒坛,就当是我为你埋下悼念你的墓碑了,往后,我会夜夜祭你,夜夜与你同醉。
放下信,我本想擦拭一下眼泪,不料一声声“姐姐”从远及近传来,我心下一惊,赶忙将信投于烛中,血焰交融,千帆过尽,只剩一堆燃灭的灰烬,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风一吹,化作一息灰尘,散落不知所踪。
我整顿好情绪,抹去眼泪,屏气回应道:“三皇子怎么了?”
一阵摇头晃脑过后,他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我,含糊不清得说道:“姐姐,玩,姐姐,玩。”
我无奈,转着拨浪鼓,跟他一起摇头晃脑,有时候想想,像他这般也挺好,至少快乐。
一晃数年,楚国攻下魏国,魏国皇室全灭,大家似乎都已忘记我曾经也是个公主。
记得那日,是个冬天,举国欢庆,楚王下旨大赦天下,一时间百姓沸腾,锣鼓喧嚣,烟花漫天,而我身子虚弱,只能卧于床上,裹着棉被,晃荡手腕上的铃铛。
终于有一天,我躺在床上快撑不住了,喊了声:“衿末!”
“衿末在,公主有何吩咐?”
“还喊公主呢,几年前楚国就灭了,也就你记得咯。”
说着,衿末便开始哭哭啼啼:“衿末至今还得第一次见公主时的情形。。。。”
这小家伙看来也禁不住煽情,她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行了,别哭了,人生无常,该死的时候还是得死,帮我把那伞杖拿来。”
“公主要那伞杖何用?”
“拿来便知,这伞杖啊,是年轻时一位故人送的。”
衿末办事利落,话刚下达,伞杖就到了手中。
她还在一旁询问有何用时,我抱着这伞杖,摸了摸,觉得心中大事已了,闭上眼撒手人寰了。
毫无疑问,这一死,我又重返仙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