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疑惑着打开信纸，却没看见任何文字，只有“-”和“.”的排列组合。
刘立立刻明白，这封信是用摩尔斯电码写的。
在查询完摩尔斯代码的规则后，刘立甚至不需要翻译，就能通读信件上的内容。
“见信如面，代问弟妹和乘乘好！净土相逢，你我相谈甚欢，尤感意犹未尽。吾弟聪敏好学、积极上进，必定喜欢双创大会，特送上邀请函一份。另，参展时，可身着灰色斗篷，背印‘orical’和蛇形图案，必有所获。以上，祝安好！”
看完信，刘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如何，史密斯还是在意和关心自己的。
收好邀请函和信纸，刘立闭着眼睛思考片刻后，有了几个决断。
至于史密斯为何会用摩尔斯代码写信、为何用匿名的方式寄件，刘立认为是净土之人行事谨慎的习惯，并没有放在心中。
到了晚上睡觉前，刘立把邀请函给范茹看过，然后说道：“你的画展完全可以参加双创大会，相比组委会也是非常欢迎的，时间安排上也非常好。”
“组委会邀请过我的，但我拒绝了。”范茹神色黯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这是担心再次开画展会太过劳累而影响到胎儿的发育啊。刘立立刻恍然。
想了想，刘立说道：“其实没问题的。你想啊，经过上次的画展，你不但形成完整的讲解思路，还因为参观者的各种提问，也对自己的画作有了足够的了解。”
“如果参加双创大会，普通的观众可以听你的讲解录音，专业的观众我主讲、你补充就好，需要你全程接待的情况并不多，是吧。”
“再说了，难道你不想有更多的人给你提出更多有意义的建议么？”
“你想错过再次成长的机会么？”
范茹立刻心动了。
她没想到极为忙碌的刘立愿意帮自己。
近段时间的刘立每天都很疲惫，而且沉闷很多，话也不怎么说，就连去夜店时，也只是默默喝酒。
只有面对范茹自己和乘乘，刘立才会稍微开心些。
范茹心里很清楚，刘立身上的压力太大使然；可范茹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让刘立烦心的事情。
所以，她不愿意用参加双创大会的事情麻烦刘立。
范茹知道自己的画展很成功，如果参加双创大会的话，肯定是个非常好的交流和提升自己的机会。
对于普通的参观者，听听录音就好，但对于那些真正能给出建议和意见的人，就必须范茹亲自接待，就会让她过于劳累，不利于孕期。
如果有了刘立协助，那么他和范茹对等的身份，足够接待大部分参观者，让范茹轻松下来。
等了一会儿，见范茹心动了，刘立又补充道：“我每年都要请假参观大会的，今年唯一的变化，无非是我要帮着你讲解罢了，没太大的区别。”
“好吧，我去！”范茹立刻做出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范茹便准备参展的事情，刘立则彻底陷入到工作之中。
自从之前刘立改变工作思路，不再关注于任务的最后评分，而是关注于异常进程的可解释性方面，工作量更大了。
并不是说他接的任务更多，而是因为要把每个进程的异常解释清楚，他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搞清楚进程的底层逻辑，然后给出最准确的解释，并提出具体的应对方案。
由此，以前三台沙箱一天处理一个A级任务的速度，降低到十台沙箱三天才能处理一个的程度。
效率降低十倍不止。
不过还好，上级并未因此降低刘立的总体评价，甚至于还给了几个非电力行业的A级任务。
还好，刘立的基础不错，跨行业任务增加的是他对行业信息收集的时间，在众多工具的帮助下，完成任务的结果也还不错。
但刘立觉着自己就快精神分裂了，还是每个任务分裂一次、多个任务分裂多次的那种。
原因很简单，刘立发现，只有把自己化身为异常的进程，带入到那个实际的环境中，才能真正的做好解释工作。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就能很清楚的说明这个情况。
如果是一个负责收集、汇总和处理数据的人工智能模块，刘立就必须把自己想象成是一只蹲在蛛网中间的蜘蛛，靠着蛛网传来的振动来判别发生了什么。
是美食蚊虫撞网呢，还是天敌黄蜂？
是暴风将至呢，还是野猪挠痒？
他必须穷尽蜘蛛可能会遇到的绝大部分场景，然后明确导致进程变异的诱导是否处于其中。
如果是，那么又要明确为什么这种场景下会发生进程变异。
是软件本身存在的逻辑问题么？如果是还好，无非是花点时间穷尽软件运行的可能性就能找出问题。
相反，就是硬件的问题。那么是硬件错误随机发生的呢，还是因为某种底层的逻辑造成错误发生的？
而底层的逻辑就要复杂的多，有可能是某次轻微的地震造成数据中心抖动造成的，也可能是某次大风让高压线晃动造成轻微电阻变化造成的。
总之，可能会有无数种可能性。
刘立不是神，并不能明确的给出具体原因，但能大致给出问题的范围，以及相对明确的解决方案和建议。
换句话说，刘立感觉现在就像个行医多年的老中医，不但要用最low的手段获得病患最多的信息，还要尽量多地掌握病患的环境信息，最后开药治疗。
这天傍晚，刘立在处理完一个生物学A级异常进程时，不禁得出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论：A级异常进程的处理简直就是一门玄学！
他捧着安妮端来的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目光却还聚焦在显示器上，反思着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
所谓玄学，说到底，其实就是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指标、现象、状态来推测复杂系统的情况，然后再用某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去干扰或者推动该复杂系统的发展。
想到这里，刘立突然明悟了：现在的A级异常进程，不就是复杂系统嘛！
我靠！对复杂系统的全面研究和了解不是必须使用另外一个复杂系统么？
难道我就是那个处理复杂系统的复杂系统？
老子现在干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