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个被选中者……”
说到这里，史密斯突然停下话头，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什么风险了，才又后怕的拍拍胸口，说道：“唉呀，反正很有意思的。难道你去了净土居然没有去论坛吗？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刘立摇头解释道：“唉，那天状态有问题，连观星都没有做，睡了两晚上就回来了。”
“唉，可惜了啊。”史密斯说着话，把刘立上交的主控板处理好，随手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过来一个箱子，摆在桌上。
史密斯打开箱子，把新的主控板展示给刘立看，还介绍道：“硬件方面很是不错的，计算能力提升十二倍、存储提升三倍，总线和通信接口的速度提升两倍。”
“软件方面，新增六十五个数据分析模型，十六个数据抓取、控制和分析工具，哦，对了，有个东西非常牛叉。”
“组合工具套装，能独立处理百分之六十的B类进程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C类进程。”
“总的来说，新主控板能把你的工作效率至少提升一倍！”史密斯拍着箱子，骄傲万分的说道。
“太好啦！”刘立握拳下拉的高呼一声，“总算是让我松口气啦！现在的高等级变异进程越来越多，我也是被忙坏啦！”
刘立仔细检查一遍全新的主控板，确认没有问题后，盖上箱子，在接收单上签字，向史密斯伸手道：“活干完了，那，我就要告辞了。”
史密斯握住刘立的手，说道：“还暂时不能告辞，这次握手只能算是恭喜。”
“恭喜？”刘立诧异道，“为什么恭喜？”
“你升级了啊！你从B5级清除者升级到B1啦！”史密斯摇着刘立的手说道，“你的待遇提升一倍不说，接单的限制提高到A级变异进程，还可以使用三个沙箱设备。”
“因为你的业绩是B5层级清除者中最好的。”
“啊！”刘立大张着嘴想了片刻，才意识到职级身高应该是自己的工作表现导致的，与幕后控制自己的人的关系应该不大。
“呵呵，我都高兴傻了。”刘立摸着后脑勺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要不中午请你吃饭，好歹是件好事嘛。”
“可以。”史密斯笑了，“我跟你一起去变电站，然后再一起吃午饭，顺便喝两口。”
说完，史密斯转到桌前，就要和刘立一起往外走。
“等等。”刘立拉住史密斯，“我再配两台沙箱算了。”
史密斯笑笑说道：“早准备好了。只是沙箱的成本太高，没办法都给你配置最新版本的，就只能给你塞了台去年的，你可别嫌弃哦……”
“怎么可能嫌弃啊，我要谢谢你啊！我恐怕是第一个配齐三台沙箱的B1级清除者啊……”刘立呵呵笑着拉着史密斯往外走去。
刘立和史密斯是在净土世界相遇的，那时候的刘立毕业后闲着没事，去净土观星就停留得稍微长了些，期间偶然地遇到了史密斯。
两人初次见面就发现三观甚是契合，而且相谈甚欢。
听说刘立还没有工作，史密斯就推荐他去应聘太平洋电力的工作，还成功获得清除者的岗位，刚好是在史密斯手下，并且在工作中得到很多的帮助和指点。
总的来说，两人的关系以其说是上下级，还不如说是师徒关系更实在些。
只不过史密斯更看重的是共同的爱好和相似的三观。所以，两人没大没小的相处甚是融洽随和。
两人把沙箱运到变电站安置好，懒得去酒馆里喝闷酒，干脆买了些熟食、水果和面包什么的，找个风景极好的河岸，坐在婀娜的柳树荫下，聊着天、喝起酒来。
等两人喝得微醺时，史密斯目光放远的看着天边的云彩，轻声道：“我打算下个月要退休。”
“啊？”刘立先是愕然，接着又点点头表示理解，“你是想去净土？”
“是啊。”史密斯长叹一声，举起酒瓶抿一口酒，“你知道的，我的年纪大了，做不了细活，从你来以后，更多的就是做些宏观的事情。”
说到这里，史密斯苦笑着摇摇头才又继续道，“站在高处，我才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你跟我说这些，我能听得懂么？刘立呵呵干笑两声，想着自己还是扮演好聆听者的角色算了。
果然，史密斯一边抿着酒，一边皱着眉，把心中的问题说了一遍。
才开始的时候，刘立总结下来，觉着史密斯的问题无非就是两个，一是世界变化太快，史密斯跟不上了，二是他遇到太多的未知。
至于第一个世界变化快的问题，刘立觉着这是技术男老去的必经阶段，他自己都是无法避免的，史密斯的述说，让他有种提前二三十年经历这个过程的感同身受。
确实，这个世界的变化越来越快，最要命的是，人类的极致个性和极致共性，被莫名其妙地统一在一起。
元世界的产生、成熟和普及，让每个人的人性在其中得到无阻碍的展现，特别是恶的那一面，更是被充分的暴露出来。
反正只要配合好成熟的心理管控和疏导手段，元宇宙基本不会对人类产生实际的伤害。
可是在真实世界中，即便高铁已经能做到每小时一千公里的速度，即便做到从出门到进门都无需走路的程度，但越来越多的人都宅在家中，仿佛被无形的栅栏圈养起来一样。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人类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越来越低。
角色也从主宰者向附庸者慢慢滑落。
刘立觉着这是大势所趋，但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什么样的形式，他和史密斯一样，心中都没有底。
只能陪着史密斯喝酒。
至于第二个世界更复杂的问题，刘立觉着这也很正常。
世界本身就是个极为多变、构造极为繁复的复杂系统，为了适应这个系统，只要是生物，就必须变得越来越复杂。
比如说，地球从生物出现后，就不停的进化，直至有了直立行走的智人；而智人又从用火烹饪、用木棍和石头狩猎开始，进化出及其复杂的计算机设备和各种各样的机器，以至于到了人工智能的全面应用。
人类自身、人类的工具，乃至于人类的生活，也都是越来越复杂的。
工作方面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持续的复杂化，或者说持续的内卷，其实就是生命发展的必然趋势。
自然而然的，刘立对史密斯的叙述并不以为然，直到两人讨论起变异进程的事情来，刘立才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