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君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是个守诺之人。
他几日来不停战斗，狩猎，取得足够让人惊讶的分数，竟真的全部交给了赵漓。
白色光芒自玉片传递。
赵漓的玉片登时闪耀出夺目亮光，刺的人难以睁眼，比雪山更纯洁的白色，比初日更耀眼的光芒，肆意自半个手掌大的玉片迸发。
赵漓看着这个平时不太正经的王家未来掌舵人，没有再问为什么之类的问题，沉默无言，连感谢也没有。
真正朋友之间不必说感谢，平常关系才需要谦辞敬语来维系。
王山君看着这个平时总是极有礼貌的不可知少年，同样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邀功讨赏、共赴青楼之类的庄重许诺。
只有愧疚，以至于他不敢直视赵漓的眼睛，不知道赵漓眼中展现的，是好奇，是疑惑，还是感激……
许久，王山君才故作轻松说道:“皇帝的宴席也没什么好吃的，也不比我在太郡吃的好多少，我都吃腻了，还是让你去尝尝吧。”
赵漓平静说道:“好。”
……
赵漓出人意料，成为道试第一。
或者说，王山君成为道试第一。
剑阁楚凌寒、清守宗元鸣游并未参加，祝宿又是个无所事事的不争闲人，只守在雪山之前，无名宗剩余三人又直至朗山前，并不与人相斗，只在偶有凶兽袭击时，不得已而斩之，并不主动寻斗，参与者又知其能耐，自然无人挑衅。
至于林妍儿，她本就不是为道试而来，哪里在乎什么排名。
王山君不停寻人斩兽，自然分数最高。
就算没有赵漓那微乎其微的分，单靠王山君这些，也足以让其夺首。
可外面等待的、时间结束一同出来的修行者并不知道这些，他们没有像南派诸人那般看到玉片白光的传递，自然对这样的结果好奇不已。
一个自照境夺得这个名次？
人群喧闹不已，对这样结果难以接受，他们甚至更愿意相信是看错了、听错了，更希望这是做的一场梦。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清虚境都未取得的，却被这样一个境界低微、出身普通的小人物夺得。
如果担任主考官、负责全部事宜的不是那位白发老人，众人都几乎想大闹一场，质疑道试的内幕，怀疑是不是名次早就定好了。
可面对台上，那位铁律铜规般不可逆违的老人，他们的不满和争论只能停留在台下的低声细语，如同烦人苍蝇般嗡嗡不停。
白知靖俯视赵漓，又看了看王山君，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阎姓长老面无表情，双手藏在袖中，不知是紧握还是展开。
最中间和蔼老头慈悲地看着满是老斑的脸上绽开微笑，如春风和暖。
自一至一百，有排名者很快得到公布。但实际上，自赵漓的名字被念出开始，所有人都没什么兴趣听下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次道试的成绩权威性不抱有任何幻想，已经将此定性为失败的一届。
无论是三年前的白洛清，还是九年前的言云螭，都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毫无怨言，只有这一次，是个意外。
有几个率性莽撞之人，甚至走到了赵漓不远处，怒目而视，欲要相邀比试一番。
但他们并没这样做，名次刚出，你就找人比试，无论胜败，都没什么好处，因为这摆明是对监考者的不信任，是对百年来道试公正的挑战。
没有人愚蠢到做这样的事。
主考老人将前十人叫上台去，讲说了夜宴应注意的礼节问题，以及可能到场的诸位大人物，甚而介绍了这些人物的喜好与性格。
交代完一切，老人便让他们早早回去，准备夜宴之会。
除了梁帝与前十位修行者，建王、自化宗、军方人物等也大概会到场。
这更像是一场交际，一场招聘会，修行者便是求职者。
但对于赵漓来说，这意味的不是美酒佳肴，而是凶险异常的生死对峙。
几月时间，这一步终于要走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