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赵漓看着岁月磨损下几乎光滑的碑石,明显脱离这个世界的字,应该只有自己可以看的明白、联想成句了。
他有强迫症,有些恶搞心思的驱动,便准备找工具补上残缺的字,不能被人所理解,所看到,那这石碑立在这有个屁的意思,还不如推倒来的实在,不说作个石桌,最起码能躺在上面纳凉不是?
付诸行动的思想才能称得上壮举。
赵漓恰是行动派 ,少年放下行囊兵器,观察四周,搜寻工具。
许是被少年先前的大笑吵醒,许是被烈阳从梦乡里热醒,从老人不耐烦的眼神中,前者的几率要大得多。
被吵醒的老人睁开眼,其实睁不睁开的区别不大,老人耷拉的眼皮仿佛两扇旧窗,连半撑看起来都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关上。
赵漓看到了老人半开的两扇窗,以及窗里的黑白,仔细打量起老人。
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苍苍两鬓经过时间的风化已然花白,可那一根根黑发在银丝一般的白发中还是清晰可见。束起头发插着一根不知从什么树上撇下的树枝。
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眼眸,深邃的显现出淡淡的忧伤,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尽管身体也被岁月压弯了腰,饱经沧桑的安详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爬满岁月的痕迹,又像是一道道刻在脸上的刀痕,记录老人的沧桑过去,透出的是艰辛。
他身穿破旧的棕黑色麻布衣,一切显得老迈不堪,看起来即将撒手人间。
可老人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
赵漓看不出他活了多少年,也许八十,也许九十,说是多少似乎都合理。
老人起身,缓缓站起,走近赵漓。
赵漓这才发现老者身后躺的地方有一把扁头手锤,一个前端刃口的凿子,也不知道这老者压着这铁物如何睡的安稳的。于是少年执晚辈礼,朝老者弓手略施一礼,要借工具:“前辈,晚辈想借您的石凿一用。”
老人点头默许,又忽然问道:“为何要借?”
“这石碑刻字已经模糊,不易辨识,行人怕是难以看清的。”
“石刻风吹雨打不是一日而损,受蚀到辨不出自然是因世人不在意,无人在意,清不清楚有何意义?”
少年坚决反对,“立碑以正心,镌文以述道。因世人眼光蚀刻而使道蒙尘失貌,是援鳖失龟,得不偿失。”
闻言老人眼中多了光亮,笑着像是找到了珍宝的孩子。他自少年身上感到久违温暖和熟悉,不由得回忆起自己沧桑岁月里过往与旧人……
赵漓结束了镌刻,停下动作,还与老人。
老者也从记忆中退回,接过铁具。
瞥一眼少年放在廊椅上的剑,盯着少年,缓缓开口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这般年纪还未踏入修行,入了洛都只怕活不过半载。你的剑太锋利,也太耀眼,耀眼到有些人看一眼就烦。”
赵漓不知道老者是若何看出这剑的锋芒,明明已经缠满布条,连剑身都未露出。莫非这是修行者的异能?是的,老人是位修行者,甚至不会弱于自己的师父,因为老人盯着他时他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这种感觉赵漓只在师父身上感受过。
是以赵漓盘算着请教老人一点儿修行上的问题,这是十七年师父都不提过半点儿的、书上也不曾写的。
老人似乎看透了少年心思,不等发问,自顾自坐下说起来。
“最简单来说,修行是少数人的道,路途漫漫,复杂艰苦最是考验毅力,而为世人熟知的有六个境界。”
“初始洗髓境,寓意洗涤旧根髓,除去体中杂质,引天地灵气入身穿行体内。此境踏入修行门坎,是修行的开始,条件也最低。一粒洗髓丹便能达到,因此世家门阀也最多此境。”
“洗髓后以日月星辰,世间光芒自照,感受到天地间灵气流动飘转,开辟本物灵海,并进行接触,是为自照境。这是最能拦住绝大部分修行者的一境,是区分修行者与普通人的真正门槛。”
“第三境为清虚境,已能够看破世间万物盈虚,顺应灵气流动并因势利导,为己所用。身躯强度与灵海浑厚壮大进一步提高,已能百病不侵,益寿延年。”
“其后是离神境,离神境强者可将自己的意念神识以天地灵气为载,离体而出替代肉身而战,施展出更惊人的手段,也可更快速恢复灵气。”
“第五境是为逍遥境,此间修行者以与天地灵气互为修补,灵气浩瀚不决如江海,世间达此境界的万里难挑一,多是些没趣的家伙,被世间尊为最强的九流,就多是这一境界。”
“九流”是天元大陆对九位至强者的尊称,早已达到逍遥境巅峰,被认为是展露实力中,修行最强的九人。
“那逍遥之上呢?”少年似乎意犹未尽,忙不迭问道。
“逍遥境之上是勘破天地法则的圣境,是传说中的境界,达到这一境界的强者能够与世间万物相通,共享感知,看到想看到地方发生的一切。也是能够飞升所谓天国,成为俗世芸芸众生所认可的仙人,传说可以实现长生,是真正的大自由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