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右相府，肖云邑站在顾九思的那杆银枪面前伫立了许久。
顾九思一进门就看见这样的肖云邑，多少年了，他这个老朋友每次来都要站在银枪面前待一会儿。
“每次来都要在它面前站上一会儿，我都快以为你爱上这把枪了。”顾九思开口打趣。
肖云邑看着顾九思，这些年在朝堂上越发游刃有余的谋臣权相，关上门来还是当年那个混不吝的小子。
这么多年来，许多人感慨顾九思再不是当年那个少年白马将军，但他始终赌顾九思永远会是顾九思，并且他的赌注可是这大渝江山。
“宫中传来消息，往生馆的人见了陛下，并且说了一段足以让朝堂震动的话，你可想听听？”
顾九思笑笑，“难道我说不想，你就不会说了，你这大晚上翻墙而来，是思念这杆枪还是思念我？”
闻言，肖云邑案上的书扔向顾九思，“我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若是顾九思不知，便不会开口打趣，只会安静的看着肖云邑等他开口。
少时玩伴，最懂彼此，所以向来了解彼此的一举一动。
顾九思接过手轻轻放在案上，“怕是如今整个京城都快知道了。自打宫里出事，无数双眼睛时刻盯着宫里，那皇宫早就漏的像筛子一样。”
“老二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点脑袋都不长，禁卫军在他手里活生生变成了一群废物。”
“这次倒也不能全然怪他，怕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更何况，有那位太子师在，这皇宫便永远不可能是铜墙铁壁。”
“我看这次他这个‘妖师’之名要怎么摆托。第一次我倒是希望宫里那位真能为了长生糊涂一回。”
“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妖师’是太子师？别忘了，大渝还有个国师。”
顾九思一句话让肖云邑皱起了眉头。
“往生馆一言就动了大渝两个举足轻重的人，是真为民除害，还是要动我大渝的根基。”
顾九思看了眼肖云邑，“大渝的根基不是你吗？”
十万赤甲军，可没有吃素的。
“我怎么觉得大渝的根基是你呢？”
哪怕顾家的旗帜亲手被顾九思摘下，但顾家军一直在。
肖云邑接着开口：“在你看往生馆所图的究竟是什么？”
顾九思：“居说今日翻云寺内唱了一出大戏，翻云寺内外倒了满地。能在翻云寺的眼皮子底下闹这么大的人，想必离不开往生馆的手笔。而且今日翻云寺人人皆知往生馆会光临这场英雄会。”
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顾九思接着说道：“怕是到最后，圆机都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请来的往生馆竟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往生馆口中的‘妖师’是国师圆机。”
“八成是这样。想来往生馆那位在说这话时忘记了大渝还有个太子师，可担他口中的‘妖师’之名。”
肖云邑大笑，“我猜今晚咱们那位向来作息严明的太子师，怕是睡不着了。我倒是好奇这‘妖师’之名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
顾九思没有说话，往生馆此时无论本意如何，怕是都已经将这上京城的水搅乱了。
那往生馆自己又能“独善其身”吗？
翌日，朝堂之上，顾九思昨夜的想法得到了答案。
大殿内，群臣激愤，给往生馆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扰乱社稷，妖言惑众”，一众官员在大殿上言之凿凿，誓要铲除往生馆，还朝野百姓安宁。
大殿上，只有以顾九思为首的一众官员缄口不言，顾九思自己也从一开始就沉默的站在一旁，他突然好像看到了那年孤身一人站在朝堂上的肖云邑，那天大概也是这样的群臣激愤，也是一样的冠冕堂皇，百官的嘴中说出各种冠冕堂皇的话，只为一己私欲。
说话的这些人，又有几人真正为了他们口中的大渝江山，又真有几人真担得起头上那顶乌纱帽。
大殿上，于公公的声音响起：“陛下说，想听听右相是怎么想的。”
被点名的顾九思缓缓走上前，行臣礼，“臣愚钝，没什么想法。九思身在朝中，没众位大人消息那么灵通，江湖之中的情况不甚了解，自然判断不了是非。”
顾九思此言一出，已有大人冷汗淋淋。
大殿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今日的言之凿凿，皆源于收到了昨日宫中的消息，高位上坐着的那位也明白。
只是没有人把它挑破，顾九思一句话，凡事开口的官员都成了“消息灵通”的人。
许久，于公公的声音又响起，“陛下说：朕有些乏了，江湖事，江湖了。朝堂之上，不必再议。”
“退朝！”
熙熙攘攘的官员陆陆续续地走出大殿。没有任何意外的有人拦住了顾思明的路。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