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分不清现在的时间。
在离开天科栋的这几天,我感受到了饥饿、寒冷、疼痛……
这些不一样的感觉,虽然是第一次体会到,但我却能很好地适应。
我不知道周围的人会以何样的目光看我,也不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何等凄惨的模样。
我没有钱去购买食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冲洗身体的地方。
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离开天科栋之后,我似乎失去了归所。
老师为什么希望我离开?我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所谓的自由,就是这样的,那我宁愿未曾拥有过,未曾感受过。
周围的行人对我避之不及,还不时地用手捂住口鼻。
我感觉不到身上散发的难闻气味,也许,我应该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一人待着。
在天科栋里,我学习过一些知识。
那些知识告诉我,什么样的食物是可以吃的,什么样的食物又是有毒的。
城市的各处,都有免费提供的饮用水,所以,我不用担心会出现缺水的问题。
我确认过一件事,如果没有钱,就很难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
反之,钱越多,生存的能力就越强。
如何获得钱?大抵只有一个途径,去工作。
这是绝大多数人会选择的一条路,但是事实上,很大一部分工作都由人造人承担了。
无论是复杂的工作,还是危险的工作,人造人似乎都能采取最优解去处理。
当然,即便是再便利的事物,也是有缺陷的。
人造人是一种无法操控咒力的事物,所以,它们基本上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没有战斗能力这一点,可能说得不够严谨。
我遇到的那些人造人,他们的力气非常大,可以轻松地举起几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撼动的重物。
倘若让人造人全力的一击打在我的身上,恐怕会让我瞬间骨骼寸断。
不过,据我观察,以人造人的速度,他们能击中我的概率是0,而我能一击破坏掉他们的概率是100%。
所以,于我而言,人造人与那些未能使用咒力的普通人,毫无区别。
后来,我又了解到,想要获得钱,还有其他的一些方法,比如偷窃、勒索、抢劫……
这些方法被定义为错误的,通过这些方法获得的钱被称为不义之财。
这个城市中极少有流浪者的存在,人们生活得很富足,这是给我的第一感受。
所以,像我这样的,衣衫褴褛的流浪者,在人们的眼中,或许是格格不入的。
这几日,我遇到过一些怪物。
对于日常生活中会遭遇怪物这种事,我起先不是很难理解。
但随着经历的不断重复,我也渐渐习惯了。
如果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最优先的想法,一定是肃清所有的怪物。
当然,现在不用假设了,我已然身处在这怪物四伏的世界之中。
大大小小的怪物,从癸级、壬级,到辛级、庚级,我都遇到过。
这些本只能在书籍上见识到的怪物,我竟然能够亲眼目睹。
初见时,除了激动以外,我还有几分好奇。
我想要了解怪物的身体构造,想要知道它们是从何处而来,大肆破坏人类世界的目的又是为何。
相较于辛级以上的怪物,壬级怪物和癸级怪物大抵不会造成重大的破坏,只停留在杀人害命的程度。
在遇到这些怪物时,我最先采取的手段是旁观。
我想看看它们是怎么伤害人类的,又是怎么破坏人类劳动成果的。
但后来,我的做法完全改变了。
这些怪物是没有任何理智的,它们的破坏是单纯地,没有任何目的地。
因为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有些失望。
所以,我也对怪物们展开了猎杀。
我所谓的猎杀并不是目的性明确的猎杀,而是遇到了,就将它们杀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在做一些对我来说,十分多余的事情。
但这一日,却稍有不同,我遇到了一头己级怪物。
特斯瓦尔德,其实力异常恐怖,比我前几日遇到的那些,要强大许多。
特斯瓦尔德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它手中的黑色长矛上就顶着一个人类的头颅。
那头颅并不是人造人的,因为我能清晰地看到血浆自头颅中流出,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断断续续的鲜血之径。
特斯瓦尔德,外观上类似于人马,下半身为一匹白马,上半身是身着漆黑盔甲的人形“黑烟”。
左手持盾,右手持矛,盾牌似乎是木制的,但长矛也是由黑烟所化,与盔甲下的身躯应该属于同一种物质。
私认为,以暗影来称呼那团黑烟,会更加合适。
暗影似乎是从下半身白马的体内冒出来的,给我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特斯瓦尔德的高度在3米上下,如果抬起马前蹄,或许能达到4.5米乃至5米的高度。
在外观上,只看下半身,特斯瓦尔德比生活中常见的马匹要大不少。
眼睁睁地看着特斯瓦尔德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朝我冲撞而来,我只能伺机躲避。
以我如今的状态,应该无法正面硬刚这头己级怪物。
倘若这几天,我可以正常摄取能量,并且保证足够的睡眠,此刻,我一定会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
转瞬间,特斯瓦尔德就将我周围的人尽数屠戮。
还真是一个凶残的怪物,就仿佛死神一般,只为夺人性命而存在。
在确定周围都横扫干净后,特斯瓦尔德再次注意到了我。
可能在它的视角下,我已经被处决了。
它又一次地朝我攻来,用着比之先前更快的速度。
马蹄践踏地面,摩擦出火花。
“冰咒之七·千里冰封。”
在我施展完千里冰封后,眼前的地面被冻结成了冰块,视野可及处,皆是冰封的领域。
寒气顺着白色的马蹄向上攀升,而后凝华成冰,但只冻住了不到半米。
这就是我在冰诀上的极限了吗?
“石咒之五十三·山神怒之地崩。”
利用着特斯瓦尔德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的这几秒钟,我用出了地崩。
被冰封的地面更容易受到地崩的影响,从而受到破坏。
地面上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比之寻常的地崩,造成的地裂程度要更加恐怖。
特斯瓦尔德陷入地下,我趁机再次使出石诀。
“石咒之二十一·土龙里斯之壁。”
直接在特斯瓦尔德的头顶加盖一面石壁,将它完全封住。
这困不了它多久,我也只是想通过这种手段,趁机逃脱而已。
朝着特斯瓦尔德来时的方向,我拼命地奔跑着,我料想它不会折返之前血洗过的地方。
大概跑了500米,我停下来想要休息一会儿。
周遭已经被大肆破坏过,遍地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
地面上、路灯的柱子上、商店的透明橱窗上……
我眼中的一切,都被凌乱的血迹包裹着。
再无任何行人或车辆路过,这个地方恐怕已经被当做是危险地带,被完全封控。
无人的街道对我来说是上天的恩赐,我可以肆意地进入任何一家甜品店中,品尝着新鲜可口的食物。
我想,大多数人会将我的行为看作是偷盗之举。
在这几日中,我想过一些问题。
如果是偷窃了某样物品,却可以确保只有自己知道,那么,是否称得上偷窃呢?
从各种程度上来说,只要偷了东西,那么就算是偷窃了,和人的意识无关。
但也可以换一种说法,我做了这样的事,却只有我自己能定义我的恶。
我当然可以主动地控制自己的想法。
在某些事情上,没有人能够追究我,我也不会高度要求自己,去做一个良善之人。
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什么的,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至少,在我有能力恃强凌弱时,我没有那么去做。
我认为,仅此一点,我就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好很多了。
每当我隔着玻璃橱窗,站在甜品的展示台前,我就会萌生以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