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茴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不是在刚刚的电梯里。
她脑子里还有点混沌,打量了四周才发现周围的灯光也昏暗异常。更加诡异的是她的视角,她发现她往下看的视角很高。她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飘在半空中的。
肯定是梦!纪茴想。
在这个梦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动自己的身体打量四周。
这好像是一个客厅,正中间放着一张茶几,茶几前面是电视机,后面是沙发。西边是一个小阳台,阳台门没关,外面的雨很大,雨滴落在玻璃门上噼啪作响。
纪茴有一瞬间走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进来一个男人,带着浑身酒气,跌躺在沙发上。
他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陷在暗红色灯芯绒的沙发套里。在水渍的浸润下,色调逐渐变得更深,像一片血迹。
纪茴想起在电梯里摸到的那一抹血迹和那一块与人类头皮极其相似的皮脂,喉头翻涌起一股酸水。可是在梦里面她想吐也吐不出来。
沙发上的男人翻了个身,有些烦躁的把身下的抱枕扔到一边。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进来一个女人,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提着一只买菜用的塑料篮子。
看起来是刚从菜市场回来。
因为大雨的关系,她纯白的裙摆上被溅上了几个泥点子。
沙发上的男人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却在看见那个女人的一瞬间,吓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瞪圆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伸手指着那个女人,语调都带着惊慌的颤抖:“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明明已经,已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跌跌撞撞往客厅旁边的浴室走。而那个女人却像是没有看到这个男人一般,自顾自的把手里的菜拿到了厨房。
纪茴觉得场面有点奇怪,最后还是跟着那个男人来到了浴室。
刚飘到门口,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接下来里面的场景让她忍不住开始猛烈的干呕。但因为是在梦里,所以她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做着干呕的动作。
她死死闭着眼睛,很想马上从这个恐怖的梦境中醒来,可她没有办法,最后只得逼着自己再次睁开眼,看着面前骇人的一切。
浴室里放着一只浴缸,浴缸里躺着一个女人,本来洁白无尘的裙子上遍布着斑斑点点的红色。她面色惨白,长发因为鲜血结成了一缕又一缕。额角有一道几公分长的伤口,已经到了深可见骨的程度。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露出了里面紫色的皮下组织。
看的出来浴室里面已经被清洗了一遍,因为除了女人裙子上的血迹,别的地方都很干净,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纪茴缓缓飘过去,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正脸。
那张脸和刚刚在客厅看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纪茴后背腾升起一阵又一阵寒意,她忘了自己身在梦中,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男人此时突然爬进了浴缸。
他将那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抱在怀里,嘴上喃喃道:“我就说我明明已经亲手把你掐死了,你怎么还能从外面回家呢。”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般。
然后他的语气又突然变得愤怒:“都是因为你!我叫你别去见那个男人你偏要去!如果不是你去见他,我根本不会对你下死手!”
纪茴吓得浑身一震,飞快往浴室外飘了出去。
飘到外面,才发现厨房里的女人竟然还在。她手上拿着刀,正一下一下剁着砧板上的排骨。可纪茴刚刚明明看见浴缸里的尸体就是她。
下一秒,女人的动作忽然停了,她僵直的身子机械的转过身,脸面上竟然遍布着刚刚浴死的伤口。
纪茴吓的指甲死死掐进自己的手掌里。
那个女人瞳孔一片灰白,仿佛能看见一般,死死盯着纪茴的眼睛。纪茴吓的眼泪直接飙了出来,整个人都瘫软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飘在空中。
纪茴努力旁边靠了靠,替女人让出前路,女人这才躯体僵硬的往前走。纪茴跟着她飘到浴室,看她定定站在那里。
随即场景一换,纪茴面前的景象已经换了。
女人因为出门见了保险经纪一面,回来被醉酒的丈夫暴打。烟灰缸砸在女人头上那一瞬间,迸发出的血液沾满了她白色的裙子。
丈夫还是不解气,扑上去死死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直到她彻底没了气息。
一道惊雷闪过,纪茴又回到刚刚的浴室里。
此时浴室里只剩下那个男人和那具女人的身体。
男人已经从浴缸里爬出来,身边立着一只行李箱。
他拉开箱子,想将浴缸里的女人抱出来。没想到此时的女人已经浑身僵硬,他甚至用温热的水擦洗了女人身体上的各个关节。
女人的身体恢复了一点柔软之后,他终于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折叠在箱子里,然后拉上拉链,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拉着那只行李箱淡定出了门。
彼时已是午夜,男人的出行畅通无阻,他甚至避开了有监控的那台电梯。
纪茴飘在他身后,电梯一路往下,经过八楼的时候电梯出乎意料的停了下来。从外面走进来几个喝的烂醉的小年青。
男人将身边的行李箱往最里面挪了挪,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它。
那几个人到了四楼就出了电梯,男人大概是再碰到人,决定走楼梯。
令他没想到的是箱子突然卡住了,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将箱子的拉链从电梯狭小的缝隙中拔了出来。然后推着箱子往外走去。
纪茴还想再跟,却发现自己出不了电梯。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下降了,等她落地的时候,才惊觉脚下是一大片黏糊糊的液体。她预感不祥的低下头,看见电梯底部是一大片鲜红的液体。
一撮黑色的东西爬上了她的脚踝,她僵硬的抬起脚,才发现那是女人的头发。
而刚刚卡住行李箱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块皮脂,上面还黏连着几根长发。
她知道,那是那个白裙子女人的。
强大的视觉冲击,让纪茴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