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水端来了。”台闵将木水盆放在一边，拿来披风披在顾渊身上。
“天尊，您不能总是这样坐着，对身体不好的。”他耐心劝导着。
顾渊扯了扯嘴角：“台闵，本尊总在想，如果笙儿知道本尊不爱惜身体，她会不会醒来骂我？我一直都希望笙儿能站在我身前打我骂我。”
台闵垂眸叹了一口气：“天尊，笙儿姑娘一定会醒的。”
顾渊点点头：“我相信笙儿会回来的，一万年我都等了，这些日子算什么呢？即使等到本尊神陨，本尊也没有怨言。”
“台闵，你出去吧。”顾渊撑着轮椅向前坐了坐。
他摸索着，摸到了手帕。
这是顾渊每日固定要做的，每次都不会让台闵在一旁伺候，都是自己亲自帮洛笙擦拭身体。
台闵退了出去。顾渊将手帕浸湿，从洛笙的胳膊开始，轻轻地擦拭。
他的眼睛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洛笙的眼皮在微微颤抖。
“笙儿，阿渊说的是真的，阿渊会等笙儿醒来。”他笑着，只是语气中的无奈与伤感无法排解。
他这一生，早不是为自己活的了……
他擦着，突然腿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他放下洛笙的手，微微挪动了姿势。
或许是两条腿瘫痪了太久，经常会酸痛无比。
顾渊摸到自己细弱的残腿，轻轻揉了揉。
随后，他又拿起手帕，却怎么也摸不到洛笙的手，他急忙向里侧摸了摸，可都碰到洛笙的身体，也没有摸到她的手。
他慌乱的心才算沉下来，至少，笙儿还在……
他摸索着洛笙的手，以为是自己摸错了地方，可不管他摸到哪里都没有摸到洛笙的胳膊。
正当顾渊疑惑的时候，一只冰凉颤抖的手抚上了顾渊的脸。
在那一瞬间，顾渊愣住了，拿着手帕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阿渊……”洛笙哑着嗓子，声音颤抖。
刚刚睁开眼的瞬间，她差点没认出来。这个白发苍苍，弓着背，眼睛又瞎的男子，竟然是她的阿渊？
阿渊……
怎么会这样？
顾渊身子僵硬，一时间竟忘记动弹。苍白的唇张张合合，全身血液倒流直冲头顶。
笙儿，醒了？
笙儿醒了……
顾渊僵硬地动动头，贴紧那只柔软的手。
他突然笑了。是笙儿的，是笙儿……
“阿渊，你怎么……”洛笙心疼地抚摸他的脸。
她与她的阿渊，好像只是一场梦的时间没见，他就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
傻顾渊，怎么这么傻？她不值得……
顾渊以为是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洛笙，他的心像是被紧紧握住一般疼。
他怕她会离开自己，便收起了开心的表情，露出一丝偏执。
他固执地撇过头去，躲开洛笙的手。
“笙儿，阿渊决不会再允许你离开……”他紧紧抿着唇，上半身因为难过而微微颤抖。
洛笙闻言落下一滴泪水，阿渊对不起……
“你讨厌我，我走就好，只是我决不允许你再离开后山！”顾渊突然生气地留下一句话准备离开。
洛笙听见他要走，紧紧拉住顾渊的胳膊。却不巧伤口被撕开，顾渊不由得哼了一声。
“呃……”顾渊抚上心口，那里传来刺骨的疼。
“阿渊，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洛笙趴在床边拉着顾渊的胳膊，一边落泪。
“我……”顾渊张了张嘴，却被袭来的唇阻断。
温热的唇压在自己的唇上，顾渊舍不得推开。他仰头迎了上去，吸吮着洛笙的气味。洛笙的泪在嘴唇的摩擦中落在了顾渊的脸颊上。
顾渊眼前的布条逐渐湿润，他轻抚着洛笙的后脑，温柔地亲吻她有温度的唇。
突然，顾渊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洛笙，并焦急地摸着洛笙的胳膊：“笙儿抱歉，你，你现在刚醒，你先躺下，阿渊去找医仙来，快先躺下。”
他担心地扶她躺下，向外叫了台闵进来。
台闵看见活生生的洛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快去叫医仙！”顾渊感觉到台闵不动地方，微怒地说道。
“是。”台闵迅速跑了出去。
“笙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阿渊，你，你……”他有些口不择言。
洛笙见他还如此傻，破涕为笑。
“阿渊，我没事。”她轻轻拍着顾渊的手，安慰着他。
“对不起笙儿，阿渊不应该在你一醒来就让你不开心的，别生阿渊的气。”顾渊眼前的布条已经完全浸湿。
“笙儿不怪阿渊，阿渊对笙儿最好了。”
顾渊闻言，哭的更甚。此时，他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趴在洛笙怀里嚎啕大哭，将这些时间里自己的委屈与害怕全都表现出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哭，但是洛笙能感觉到这个大男人在这段时间里的无奈与恐惧。
洛笙看着他花白的头发以及伤了的眼睛，心疼到无法呼吸。
抱歉阿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