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跑出树林,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小路。
布包里闪烁着白色的光,是她的夜明珠,对,她本来是想去后山找阿渊的。
她擦了擦泪水想要顺着后山的方向走,可又想起刚才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她的脚如被什么重物拖住一般,竟迈不出一个步子。
她茫然地摇摇头,望着前方的路,一滴泪珠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滴在泛着白光的布包上,形成一滩水渍。
站在原地茫然了许久,眼前已经被蒙上水雾看不清晰前方的路,面上难掩悲痛,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望着后山的路苦涩一笑,转身静静离去。
那背影,令人心碎......
路过花林时,洛笙就像一个被包裹住的小人,对外界丧失了一切感知。
树妖疑惑地看着小洛笙:“小洛笙,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牡丹仙子看出了洛笙的悲痛,颇为担心地呼喊她的名字:“洛笙,你怎么了?”
她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向着明辉阁走,再没有来时蹦蹦跳跳的快乐,她的心如同被蒙上了一块阴沉的布,无论她怎么挣扎,头顶的布都会把她包裹的死死的。
这一夜,没有大雨,但是洛笙的心如同被放置在冰窖里,冷得她遍体生寒。
她将被子裹在身上,迷茫地看着紧闭的门,回想着她和阿渊在一起的快乐回忆。
她其实没有生气,甚至觉得阿渊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是有苦衷的。可是,她的心很痛,她不想见他,也不想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撒谎。
他是承玉天尊,自己只是一个无父无母还没有实力的小椒图,她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去质问他呢?
她只是气自己,气自己笨,自己傻,气自己为什么是一个这样蠢笨的小仙子,她也想像其他仙子一样学习仙法,读书识字,可是为什么,她的生活过得总是这样不顺呢?
泪,一滴一滴流下,望着枕头边上早就被她摘下的菩提手串,淡淡一笑。
对不起阿渊,我听信了别人的话,对你产生了怀疑。或许,我对你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吧,我会因为别人的挑拨而想要远离你,我无法漠视那人的话,所以,我暂时想要逃避......
洛笙就这样裹着被子坐着,彻夜难眠......
而这一切,顾渊都不知道。他昨夜有些着凉,早上醒来时有些咳嗽。
“咳咳咳......”他坐在矮桌前,桌子上仔细研究着如何做滚灯。
年少时曾在人间遇见过滚灯,人间的女子小孩在过节时都喜欢玩滚灯,他想他的小不点一定也会喜欢的。
矮桌上堆着几十根细长且大小相等的竹条,顾渊时不时用手捂着嘴轻咳,眼神却时刻不离滚灯。
他的小不点有两天没来了,他想着立春已过,自己的身体也好了一些,如果小不点因为忙不来后山了,他可以去找她。
将滚灯做完,他便想着给她送过去,小不点看到滚灯一定十分开心。
“天尊,药来了。”台闵端着药走进来,看见自家天尊坐在矮桌前研究着什么,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看。
“好。”顾渊脸上带着笑容,向台闵伸出手。
药有些烫,他喝的有些慢。台闵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顾渊手中的圆球。
“天尊,您在做什么?”台闵蹲在矮桌前,好奇地问。
顾渊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滚灯递给台闵:“这是滚灯,当年游历时见过。”
台闵抱着圆球看的仔细,这圆球中间挂着一支蜡烛,无论圆球怎么转蜡烛都不会歪斜,好生神奇。
“天尊是要做给洛姑娘吗?”台闵将滚灯放回矮桌上,笑得有些憨傻。
顾渊点点头,将药一饮而尽,随后笑着与台闵说:“本尊问过了,像笙儿这样大的女子,都喜欢幽默有趣的人和东西。她本来就嫌本尊的年纪长她许多,本尊更要好好表现。”
台闵忍不住偷笑,将药碗放回盘子中站起身:“天尊这样在意洛姑娘,洛姑娘定会十分高兴的。”
顾渊笑着拿起一根竹条继续做着他的滚灯。
洛笙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两天,再次见到日光的时候依旧觉得身上寒冷。
侍女月听担心地走过来关心道:“仙子您的脸色怎么这样差?需要奴婢去请医仙吗?”
洛笙摸了摸自己的脸,侧头看向浴缸里倒映出自己的脸。眼下乌青确实有些吓人。
“没事的,只是没睡好而已。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洛笙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迈着步子走出明辉阁。
路上遇见其他仙子,洛笙实在打不起精神和她们打闹,只是互相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洛笙一路来到藏书阁,将这里有关承玉天尊的记载全部找了出来。
藏书阁的小仙见她拿了许多本书,便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去:“洛姑娘,喝点水吧。”
看管藏书阁的是一位年迈的婆婆,她笑起来十分慈祥,洛笙笑着和她道谢:“谢谢婆婆。”
“姑娘是没睡好吗?眼下这般乌青。”婆婆担心地问道。
洛笙扯了扯嘴角,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
婆婆见她兴致不高也没有继续攀谈,而是走到一边去整理这藏书阁的其他书籍去了。
“梦昭以元神封印宇文澜沧,从而元神消散,挫骨扬灰。承玉天尊寻找她近万年,依旧没有收集到她的一缕元神。”
“承玉天尊在八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偶然身重奇毒,归隐养病,再也无人知晓承玉天尊的下落......”
关于顾渊的记载几乎都是他的丰功伟绩,而对于他和梦昭只是粗略一提......
洛笙将书放回原处,依旧没有精神的向回走。
她拒绝了一切外出活动,整日蔫蔫的躺在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有些累,什么都不想做,心中好像被撕裂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怎么也愈合不了......
顾渊早就将滚灯做好了,只不过,那天夜中着了凉后突然起了高热,在床上休养了四日才勉强能坐起身。
他的小不点已经许久没来了,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小不点在忙脱不开身,可是现在他心中隐约有不好的感觉,时间越久,他越担心。
等他彻底退烧的那一日傍晚,他心急如焚地换上一身锦绣盘龙梨花袍,拿着滚灯,在台闵的搀扶下走出后山。
他已许久未走出这后山了,如今的天界竟是这样美丽。
凭借记忆,台闵扶着他来到明辉阁,按理说小不点现在应该还没有休息,他们隐身后来到洛笙的门口。
里面点着蜡烛,应该是有人,看来小不点在里面了,顾渊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一手撑着手杖,一手敲了敲洛笙的门。
“笙儿,是我,阿渊。”
他笑了连敲了好几次,里面的人就是没有给他开门。刚才站了许久,两条腿有些麻木,他扶着门框微微动了一下腿。
“天尊,洛姑娘可能不在吧。”台闵扶着他,有些担心地说。
洛笙当然在,她也知道是顾渊站在外面,她侧躺在床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免有些心疼,他的腿不好,怎么突然间从后山出来特意来找自己。
洛笙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来,小声朝着外面说:“进来吧。”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顾渊听得仔细。听到小不点的声音,他笑着站直身体,轻轻推开门。
只见小不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他拿过台闵手上的点心和滚灯,推开台闵的手:“你在外面等着。”
说完,他关上门自己撑着手杖慢慢向里面挪,微微皱眉:“笙儿是不是病了?是否请了医仙来看?”
他走的急,上半身晃晃悠悠的,手杖拄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