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持冲锋枪的亲卫队的视角里,前方密林爆发出巨大的光和声,自然,敌人肯定在那里。
队长双目赤红,一马当先,向密林飞奔。
映入眼帘的是豁然开朗的一片开阔地,树木齐腰而断,地上散落无数残木断枝,微湿的土壤上,有无数纵横的印痕。
一个中年男子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一个树桩,四周是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散碎石块。
小队长抬起枪口,略一欠身:“严裁长?”
旁边的兵挨了过来,脑袋凑到队长的近前:
“死了?”
“……”
中年男子脸上凌乱分布细小的划痕,微微渗血,上半身的破布烂衫,但仍挂在身上。他眉头紧皱,眯眼看着小队长方向。
“他去北边了。去追。”
男子的声音依旧低沉且沙哑,手臂无法抬起,用眼神示意方向。
他虽然浑身伤口很多,除了落叶的刀光,还有手榴弹爆炸的火器伤,但他却并未受重创,浑身气息紊乱,暂时无法动弹。
以两人的战斗来看,定然是少年赢了,伤与不伤,失去了活动能力,下一击便会致命——只是这里不是比武道场,对方没有时间给出致命一击,亲卫队便已持枪赶到。
严裁长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后手脚转动,僵硬的站了起来,看着一群人追了出去,沉吟不语。
未到凝实。很明确,那个少年并无凝实的境界,能量细散,分而不凝,是还未登堂入室的鲜明特点,而御物这个冷门的天赋,大多弱于同级,不要说越级了。真不曾想,出现了这样一个少年。
可惜终究是会死在这里。
……
方小诗的状况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不知断了几根骨头,总之除了先前的瘸腿,另一条腿也基本废掉了,这下完全成了瘸子,需得重新坐回轮椅了。
肋骨感觉当时是有痛感的,然后便隐去了,大概是离体内的那股能量太近,极快的被修复了。
这个危险的场景,主要的危机还是来自于移动速度。
方小诗手把着一根木棍,在木棍的牵引下挪动。心念如针扎,这是透支的精神在反噬脑海,方小诗精神已很难集中,现在奋力凝神,竭尽全力。
被找到,就死定了。
方小诗确实是向北飞了一段,但速度越来越慢,到后面几乎与走路速度无异——这个速度铁定是跑不掉的。
跑不过那只能试着躲过。
搜索追击前进的小队几乎踩到了方小诗的脚,好在除了前面几人,后面的队员并不仔细,低声聊着什么,慢慢走了过去。
方小诗缩在枝叶里,等人走了之后才敢喘气。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方小诗选择回返,这处密林不大,以这个军队的人数是可以合围的,如果放火烧林,一点办法都没有。而军车那里是灯下黑,混到车底,万无一失。
————
文岩关,阳光直射,在晶莹的蓝色流光上打着折,关墙上特别明亮,且有蓝色的色调。
叶池鱼、董然、董业、姚淑词代表的军部“三家”成功回返,进攻文岩关关墙的审裁院军队久攻不下,付出较大伤亡后,收缩至一个距离三十公里的小县城内。
关墙的防御是超越常规的,毕竟是为了应对灭顶的灾难。
众人欢欣鼓舞,奋战之下,成功挫败黄平的阴谋。
姚淑词与董业对视,董业牵强的跟着笑了起来。
正午阳光正好,席间,董业与姚淑词否定了报复计划。
“以防守黑雾为第一要务。”
————
秦岭的群山内,有一处鲜有人知的天然的巨大的洞,里面通路纵横,九曲十八弯,外部立有一处军事基地,再向外方圆10里,均是通电栅栏隔起来的限制区。
秦岭安魂地。
一处小山岭的空阔草地上,有一处不大的坟冢,虽然是白石筑碑,但没有其他高大上的修饰,对应着半人高的杂草长满的小坟包,显得寒酸。
白石红字:
“正一门第**任门长:”
“张在峰。”
第几任被人磨掉了,不知道原因。
“茅山:张众师。”
“唐门:唐时。”
“清云观:李程。”
“……”
不知何意,不知何人。
丛旭在这片已晃悠不少的时日,跟着同组的皮夹大哥,倒没有被别人欺负到。大概也没人会欺负,因为丛旭目前是重要人物。皮夹哥脾气应该向来是不怎么样的,嘴里不干不净,旁人却不敢回嘴。
圣子来过两次,大概是看进度。
是帅而且酷的。丛旭偷偷抬眼瞄去,嘴咂吧两下——倒不能像初始一样随意不尊重了。
圣子没有说话,他的随从对丛旭勉励一番,以示重视。
丛旭谄媚的陪笑,千恩万谢。
丛旭活动的地方就在这个坟冢附近。
每天有几个小时放风的时间,一般皮夹大哥会带他出来抽烟吹风,山风轻轻,丛旭指着红色的字问向皮大哥:
“皮……啊不,刘哥,这上面写正一门啊茅山什么的,真有这些门派昂?”
“哦,有啊,而且很厉害……大概差不多跟王阳涣那样厉害。”皮夹哥拿烟的方式比较特别,烟屁股朝外,火朝手心。
“王阳涣是谁?”
“……丢。”
皮夹哥看了一眼丛旭,无语的说道:
“问撒子乱七八糟的,滚回去干活。丢!”
放风的时间不多,这里据说是管制区,现在趁虚而入,可不敢放松警惕。上头再三强调,靠近洞口那里守着的,是三位人类顶尖战力——天象境,哪怕黑雾灾难临头,仍未曾松懈,只是撤掉了驻军用来支援前线。
丛旭所负责的是分解一小块“发光的石板”,大概有一本书那么大,进度一般。不过这里聚集很多做这个工作的天赋者,整体稳步推进。
在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丛旭心知肚明,可“禁制”的存在,让他无法跑路。他不想死,家人在等他,常娇娇也在等他。
阴暗的丛林深处,丛旭一边做一边想,眉头紧皱。
————
10月,秋意已浓,秋凉。
天空向来是晴朗的。姚淑词在军伍之间,坐着长的四四方方的军车,开在平坦的路上。
大概500人的队伍,此行要去接逃出来的幸存的青平学院的学生家属。
军部与审裁院已明車明炮,除了武力的厮杀,对亲近对方的势力也无不打压,此外,各媒体、报社的舆论战也开始白热化。
不知为何,黄平并未打压无保护的军部所属媒体。
逃出的人并不多,未超半数,此时正被追杀。
半路,柏油路边,一个人影坐在那里。
形象很邋遢,浑身暗红的血迹和灰色的尘土,头发蓬松,手上拿着一根木棍。
一辆军车刹停,姚淑词走了下来。
其他车辆继续向前开走。
沉默的姚淑词与坐在地上的少年对视许久。
“幸好你搞了权限让我跟你的火焰有联系。”
满脸尘土的少年仰头笑着。
“终于找到你了,姚淑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