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公路两旁，展开火热的阵地战。
围歼凝实境天赋者的目的早已失败，此时是两支军队的对垒。
感受到枪火飞弹的威胁后，踏空而行的凝实们四散升空，空中目标并不像地面目标一样容易瞄准射击，比地面多了一个维度的误差。但一众天赋者不敢下来，朝远处飞去。
准备追杀时，归属审裁院势力的城墙区守军杀到。
董然发现右侧背受到威胁，并听到了远处左方侧背的枪声，当即停止追击，让之前迂回部队攻击敌侧面，另派一路挡住正面。
董业看着一身恨意堆砌的董然，对方眼白布满红丝，一脸必须要吃掉对方的决然气势。他暗叹一声，此时只得自己去劝了。
羞愧的感觉充斥着董业的脑海。
“董然叔叔……此时应当以回关上为主。”
董业不理解黄平的疯狂，但他有自己的方式确定对方是否为真。只是……两方如水遇火，对于对方，董业已经下不去死手，对己方……仿佛有满腔歉意充斥心头。
这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对吧？
“莫看他们装备好，都是些丢了尊严信仰的狼崽子，软骨头而已。趁他左路未至的时间差，我一阵便可令他们溃败！”
董然已过中年，却依旧有澎湃的自信。
姚淑词在淡漠的旁观。
“青平学院回来的学生遇袭，关墙空虚！”董业说出事先约定好的话，黄平会在此时进攻文岩关——由内。
董然张了张嘴，有些愣住，脸色转白。
“黄平这个小人！就该黑雾攻进城去！他该死无葬身之地啊！”
无需多言，后路转前路，前军加大火力，在“右路军”作坚守准备时，抽身上车急走，全军全速赶往文岩关。
敌军衔尾追来会造成很大杀伤，但此时已无法可想。
但敌方并未追来，而是在刚刚的火力压制下等待随之而来的冲阵，时间过了一会儿，不见人影，却也害怕有伏。等消息确认时，已追之不及。
而另一边，此时的方小诗正在面对“左路军”亲卫队的追杀。
……
跳下行驶中的火车对天赋者并非难事，尤其还是绿皮火车。但方小诗作为一名瘸子，当真算是令人惊讶。
左路军奉命攻击“军部残余势力”左侧背，大型的军车在小路上飞驰，几个正在整理弹夹的兵见到了一名拿着拐棍的年轻人从上面的铁路高架上跳下来，扒住后斗。
是一个头发挺长但没有形状的年轻人，看样子是从短发自然生长，上面的头发趴下来，侧边还支棱着，呈方形。
“卧……靠——”几个兵张大了嘴。
与火车交汇的档口，看到了方小诗从上面跳下来。
有几人举起枪对准，方小诗用力爬了上去，拄着拐棍挪了挪腿。
还真是瘸子。
军车靠边停下，几个兵押着方小诗来到了长官面前——当然，留了方小诗拄着拐棍的一边。
对方是个中年男子，声音洪亮，过来问了什么情况，便挥手让手下找政治处的长官处理，在那边对一个人发号施令。
声音洪亮，以至于方小诗听得真切。
“别说什么其他的！车队不能停！现在追缴那个姚家的和董家的要紧！”
好好好，你亮身份的时机太好了，站的位置也太好了。
敌友未辨时，方小诗选择沉默。停车时，已经悄悄布置好了几个小木棍蓄势待发。
这名军官的位置，便在靠中央的地方。
方小诗的手指微微一勾。
木棍化白芒，从四面刺向军官。
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杀，几名警卫反应迅速，一拥而上，其中有几个拥有厚重的气势，土黄色的光芒，大概是防御式的土系天赋者。
然而这位军官位置太好了。
他的走位距离方小诗布置的几道木棍太近了，白光划过，刀芒已至近前。
救之不及。
只见当中的军官一声大喝，一片蓝色的水幕从手掌画出，从右至左，瞬息之间就在身前180度的范围布起防御，水波粼粼闪动。
好！
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身后没来的及。
白芒穿过军官的身体，从胸前穿出。
水幕失去支撑，被白光透过，留下贯穿他身体的通道。
溜！
没空看对方死的怎么样，方小诗在发动攻击的同时，身形一矮，蹲了下去，拐棍发动，把方小诗带着飞了起来。
在天上那是靶子，方小诗并未飞的很高，加速跃上一侧稍高的密林。
并未耽搁很久，下一瞬间，子弹便扑向方小诗的位置。
方小诗在林地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一只土黄色的手掌遮蔽视线，在林间枝叶漏下的光的背景下，以极不合理的尺寸，愈近愈大，向方小诗面门拍来。
这么快？而且他不怕子弹吗？方小诗不解。
巨大的掌印自上而下拍在方小诗右肩。
砸到地上。
青色的叶子如暂居枝条上的雪，一震而落。
凝实境。
一身军装的中年男子双脚略带滞空，而后落在地上，双掌前伸下压，吐了长长一口气。
“呵……”
方小诗侧着身，被印在掌印中。
“你是军部的人？”男子声音沙哑，带着戏谑看着坑中少年。
“……呵，别挣扎了，我这一掌，没死已是你根骨强悍了。”
方小诗手拄在地上，试着撑起身体。
男子乐见他的挣扎，背着手旁观。
“那你见识可是太少了。”回答的声音应了他。眼前的年轻人撑起一条腿，手中拐棍却并未用来支撑身体，而是单手背持，棍尖斜向上，眼睛看着自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这一下，比起大章鱼触手砸到身上，可轻的多了！”
刀意从低伏的少年身上溢出。
男子眼前场景像是变了个滤镜，空气像是有蒸汽升腾一样的虚幻起来。
“散！”
——万叶刀。
精致的拐棍，由上而下的化成了光粒，是带着光的灰，只是几个呼吸，便已经消失。
这根棍子从文岩关时便带在身上，是方小诗所有练习所用刀意的归处——其实说是这样说，这些“归来的刀”并没有储藏，都是没一会儿就散掉了。
刚刚，方小诗用散功的代价，召回了它们。
落叶倒起，场间的世界似乎颠倒过来，无数地上的叶子缓慢的飘起，悬浮在一人高的空中。
方小诗扬手，然后砸到自己的心口。
“死吧！”
杂乱无章的锋利气息在密林中无差别画写出白色轨迹线，只一息，场间只能见一个白色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