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了,秦否拿起筷子,正要给白容璟夹菜。可是在清韵崖时,他因为习惯了照顾他那个有洁癖的师尊,知道旁人碰过的饭菜,他的师尊是不吃的。此时面对白容璟时,竟然习惯性的将筷子双手奉上,递给白容璟。
“公子,吃菜吧。”
白容璟狐疑的瞧着秦否送上来的筷子,道:“你这也是去清韵崖养成的习惯?”
当初秦否在白府住下的那段时光里,秦否和白容璟虽然是以主仆的身份相处,但那时秦否对白容璟可是没有这么多恭敬的礼数。
当然白容璟也不会拘于礼数,秦否上了凉茶,他喝,秦否给他夹菜,他也吃。
显然,秦否现在的这个拘谨的习惯,是在清韵崖养成的。
只是这个看似恭敬的动作在白容璟的眼里显得有些疏远。
秦否在白容璟的疑问中缓过神,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道:“我这一碗酒下肚就醉了。”
他看向白容璟解释着:“旁人碰过的饭菜师尊不吃。我刚才是把你当做师尊了。”
“你在清韵崖经常和你的师尊一起吃饭吗?”
“那倒也没有。只是师尊吃饭不规律,身子又经常不适,所以我给他送过几次饭。”
秦否看向白容璟,“师尊他呀,和公子你一样,经常穿着白衣,又整天冷着脸,所以我一时也分不清了。公子莫怪!我自罚一杯!”
秦否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后一口闷掉。
一旁的白容璟的神色暗了暗,声音忽然清冷了许多。
“你应该跟你师尊的关系很好。风玹去了清韵崖这么多年,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你们的师尊。”
“师尊待我的确是好。”秦否提起牧尤,嘴边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白容璟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收敛不住这份欢喜。
“秦否。”白容璟忽然正色道:“你的师尊毕竟是长辈。你对他恭敬客套一些也是出于礼数。”
白容璟也分不清,他的这番话不知是在说给秦否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长辈?礼数?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对牧尤的好,并不是因为他是长辈,只是因为他想对牧尤好。
“公子此言差矣……”
秦否刚想反驳白容璟,只见白容璟打断了他的话他继续道:“以后你莫要唤我公子。”
见白容璟冷着脸说这番话,秦否眯起眸子正在思量自己是哪里说话做事惹到了他。
可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白容璟又补充道:“两个相互爱慕之人无需刻意用疏远的敬称。你我之间无需这些恭维和客套。”
两个相互爱慕之人……
秦否被他的话惊讶到一时忘记了呼吸。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客房中的两人都保持安静的气氛。
想必白容璟刚才断断续续的说出那些话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勇气。可是此时的他并没有异样的表情,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时间好像被按了暂停,秦否的脑袋里一堆念头闪过,最终是他率先打破了寂静,扬唇笑道:“没想到公子……”
意识到自己用错了称呼的秦否立即改口道:“没想到容璟竟与我心意相通!真是令我大感意外!”
他的心情有些激动。心道莫非是自己的真诚感动了白容璟,竟然让这人亲口对他说出“相互爱慕”的话!
激动的心竟让他这个傲世纨绔的毒谷二少爷说话也有些结巴了。
“其实那晚之后,我便做好了与你相伴一生的打算。”白容璟的话无非是在给秦否心花怒放的心脏继续打兴奋剂。
那晚?
白容璟所说的那晚,是他以为秦否为了救下身中情毒的他,与他翻云覆雨的那个夜晚。
而秦否以为的那晚,是他为了救下白容璟,舍命以自己作为容器,用自己的血引血蛊离开白容璟身体的那个夜晚。
那个世人眼里白衣孤鸿的白容璟,那个在秦否心中姣姣如月的公子,那个曾令他可望不可即之人——现在竟然对他说着要相伴一生的话。
秦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有问题。怦怦跳个不停,他真怕白容璟继续说下去,他的心脏会开心的爆炸。
时间过了很久,秦否将心中的兴奋克制下去,这才再端起一碗酒,“容璟的心意,我决不会辜负!”
说罢,秦否示意白容璟,将手中那碗酒一饮而下,酣畅淋漓。
接下来的聊天里,秦否一脸痴像的盯着白容璟,白容璟问什么他答什么,白容璟不问的,他便是不说。再也没有提起过他的师尊。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否站起身唤来店小二结账。
也没有问具体的价钱,心情极好、出手阔绰的秦否留下几两碎银在桌上,便搀扶起微醺的白容璟离开了酒楼。
店小二数着碎银,笑的合不拢嘴。这钱早就超出支付饭菜的费用,今儿个遇到贵人,他又有私房钱入账喽!
夜深,安兰城的街道仅有几家客栈的门外挂着些红色的大灯笼。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在月光下缓缓前行。
往日白容璟是不会喝这么多酒的。他深知道酒后误事的道理,所以就算是跟着许风玹一起出门,他也只会小酌两杯。
可是今日见到秦否,两人相互吐露心声,相谈甚欢之下,喝酒着实有些多了。不过说再多的原因,最最关键的还是因为白容璟足够信任秦否。
此时喝醉了的白容璟脚步虚浮、走路有些踉跄,所以被秦否搀扶着走。
那只在半空中摇晃着、无所归宿的手无意识的搭在了秦否的手上。指尖微凉的温度传到秦否的身上。
秦否抓过白容璟的手握在掌心,关切道:“没想到你的酒量竟不如我,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
“好。”白容璟的声音淡淡的,充满酒气。他的脑袋抵在秦否的脖颈处,呼出的温热气体打在秦否的皮肤上。在这阴冷的冬季夜晚变成一阵阵白雾消散。
秦否微微缩了缩脖子,他可不能任由喝醉的白容璟在他身上煽风点火。
虽然两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如若放在修仙界,两人已经算是有名无实的道侣关系,可是曾经的秦否一直将白容璟当成天边的明月,只可远观。就算是此时此刻,他也不忍心亵渎了这白衣孤鸿的公子。
再者这夜晚天凉,白容璟手上的温度也是凉凉的,更是不能把人冻坏了。
便是一把抱起了白容璟,道:“天冷夜寒,我先把你送回府上歇息。”
“好。”酒醉的白容璟任由秦否动作,也颇能听进去他的话。这么答应着,被秦否打横抱起之后。他的双手攀上秦否的脖子,老老实实的让秦否送他回去。
秦否御剑来到白府,将白容璟安置在卧房后,单手在那光滑白皙的脸颊上温柔的摩挲了片刻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