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一室安静。
柳斯懿抿唇不语，他清楚地听见了他自己的心跳声，那样响，那样快，似乎生怕他忽视它的激动。
而司铭则小心翼翼地把买好的早餐放到桌面上，随后将病床上的桌子抬起放好位置，又低着头将早餐摆好。
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抬眼看向柳斯懿，弯了弯唇，好似之前那个情绪低落的男人并不是他本人。
“斯懿，快趁热吃吧，我特地让老板打了不烫的，不会烫到嘴巴的。”
说完，他就神色自若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托腮盯着柳斯懿看。
柳斯懿本就心里有鬼，这个鬼还疯狂地让他思绪混乱，此刻被司铭这样专注认真地看着，心跳加速，几乎要从胸腔处跳出来。
柳斯懿低着头，拿着纯白色的小勺子，故作镇定地搅动着碗里的粥，看着白花花的粥，却无法忽视身侧男人的视线。
终于，柳斯懿没忍住开了口，“司铭，你不吃吗?”
闻言，司铭有些局促地收回了视线，随后又将视线移到柳斯懿身上，看着面前身穿病号服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的男人，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似乎有崩溃的迹象。
但司铭还是咽下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告白，换作平常的语气，“啊，我不饿。”
听到司铭与平时并无差别的语气，柳斯懿似乎松了口气，他生怕司铭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话来，不过幸好没有。
司铭神态极其正常又自然，柳斯懿看了他几秒，心脏那剧烈跳动逐渐平复，终于也能装作平常淡定的模样。
他唇角勾起，“我才不信。”
“你照顾我照顾了一晚上，肯定饿了。”柳斯懿看向放在一旁桌面上的那一份粥，挑眉道，“快把你那份吃了。”
语气是平时的熟络和嚣张。
司铭有些怔怔，看着面前神色自若的柳斯懿，表情有些呆滞。
斯懿他好像没再露出那种眼神了?
难道他刚刚看错了吗?
可他分明记得很清楚，那双眼睛里有惊恐和慌乱，让他心脏揪了一下，情绪瞬间也变得低落。
甚至已经想好最坏的结局了，那就是两人分道扬镳，自此再不相见。
他刚刚借口买粥躲出去，其实是去透气，让自己心情变得稍微好一点。
否则……被柳斯懿那样的眼神看过，他无法保持理智自持。
但此刻眼前表现得如此正常的柳斯懿，却让司铭怀疑自己之前看见的那双眼是否真的出现过。
他终于缓过神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眉宇间也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好，我这就去吃。”
“你也快吃，我特地让老板多给你加了些你喜欢吃的料。”
“你快尝尝正不正宗。”
柳斯懿轻笑一声，随后低头舀了一口，或许是他的错觉，温热湿润的粥入口带着些许甜蜜。
让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方才的那些奇怪的情绪似乎从没出现过一般。
“好像没有b市的好吃。”
听到柳斯懿带着笑意的话语，司铭故作严肃地低头吃了一口，随后“咦”了一声，附和道，“好像是，确实没有b市的好吃。”
说着司铭又低头舀了几口，挑眉道，“不过，吃多几口其实也还好，好像比b市的粥要甜一点。”
司铭吃个粥也能吃出攀比的气息来，柳斯懿被他耍宝般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全然不像那个初见时将他堵在厕所，志得意满又自傲的司铭。
反而像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如温暖的阳光般肆意散发着他那璀璨耀眼的微光，照耀着他人。
柳斯懿眉眼弯弯，唇角上扬，笑得特别开心，他觉得自己正在被眼前人照耀着，黑暗无法靠近他半分。
柳斯懿轻笑道，“你这是地区差异引发的攀比吗?”
司铭却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瞬，随后义正言辞地辩驳，“不是，我这是理性地进行对比。”
那张向来温柔的脸此刻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着实让柳斯懿移不开眼。
此刻的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又低头吃了几口粥，莫名的，之前那压抑的气氛早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等两人将早餐吃完，司铭自告奋勇地将桌面收拾得干净，随后坐回了位置，那双闪着期待光芒的双眼正直勾勾地望着柳斯懿。
这道视线太过灼热，柳斯懿根本无法忽视。
相处得这样和谐默契，他怎么会看不懂司铭眼神里那明晃晃的期待。
眼前的司铭满眼期待，柳斯懿看着，突然忍不住弯唇轻笑。
莫名的，他觉得司铭像极了期待被主人摸头夸奖的大型犬类。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冒昧，但他却想不出比这更恰当的比喻来。
柳斯懿如他所愿地开口，“司铭，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
只是，他那句“谢谢你”还没得及说出来，就被司铭抢先一步打断。
“别谢我！别谢我！千万别谢我！”
司铭言辞拒绝，连连摆了摆手。
柳斯懿疑惑地歪了歪头，看着神色突然变得认真的司铭，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谢谢你?”
“我本来就该郑重地对你表示感谢的。”
司铭被他盯得有些局促，耳根莫名有些烫，“你之前就谢过了，就，你刚醒来的时候。”
完蛋了，被他这样看着，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司铭刚说完就对上柳斯懿的眼睛，立刻有些慌乱地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却不料，那通红的耳垂就那样出现在柳斯懿的视线里。
柳斯懿看着那红得都快溢血的耳垂，又仔细看了一眼司铭，发现司铭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早就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
他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带着甜腻气息的暖流。
他不知道暖流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品尝过却仍觉得甜。
只是觉得，此刻，眼前有司铭在，他很开心，很满足。
柳斯懿不再想其他，只想享受这一刻的安逸宁静。
柳斯懿还是开了口，语气认真，“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谢谢你。”
司铭闻言看过来，正巧对上柳斯懿那双含笑的眸子，心中一颤，他挑了挑眉，语气变得轻佻又嚣张，“斯懿，你的‘谢谢’只是口头上的吗?”
他心思变幻间，几步走近，那张俊脸突然在柳斯懿面前放大。
“可我想要……一些物质上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