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我没有听错吧，可你之前的分析都是在证明这次案件是自杀啊？”
何茂才的反应也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没错，如果仅凭林沐然之前的分析，这件案子基本上是可以被定性为自杀了。
“一般情况下，从证据的角度下看，这确实很像是自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案子存在的疑点就太多了。”
林沐然将之前从荷珏、婢女以及老鸨那边获取到的信息告知了其余人，并且一一分析其中存在的疑点。
“首先，李商人来到教坊司的动机就很可疑。”
“有什么可疑的，鸿渐你不也来了吗？”
撇了撇嘴，林沐然只好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何茂才。
随着对李商人了解的越多，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明白为什么林沐然会说李商人来教坊司的动机很是奇怪了。
因为对方已经不能人道，成为了宫门之外的公公了。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虽然不能人道了，但是对方可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也说不定。”
虽然有些牵强，但林沐然也是点了点头，这样的可能性确实会存在的。
林沐然也不急，随后便罗列出来下一处疑点。
“其次奇怪的地方便是茶叶了。李商人特地从自家带了茶叶出来，质量确实上乘，但来到教坊司为何要特地带茶叶来呢，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奇怪。”
“会不会是喝不惯这里的茶呢？”
“大人，我们这里的茶叶虽然不是绝顶的好茶叶，但也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茶叶。要是顾客不满意，我们这哪里还有开得下去的理由啊。”
老鸨见到自家被人给质疑也是不乐意了，上前为教坊司解释了一番。
教坊司服务的顾客有达官显贵，能被他们所接受的茶叶自然质量是没得说。
就算比不上李商人带来的，但也是相差不远了。
但就像是何茂才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可能对方就是喝不惯这里的茶叶也是说不定。
昨天晚上的诗会之上，李商人喝的也是酒而并非茶叶。
“茶叶并不是重点，问题是茶杯。荷珏姑娘喜欢喝茶，喜欢喝茶之人在桌面上肯定会留下痕迹的。而李商人也喜欢喝自己带来的茶，那么桌子上应该也会留下属于他的茶杯。
也就是说，桌面上至少会留下两只使用过的茶杯。”
何茂才看了桌子一眼，然后皱了皱眉头，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桌子上，是有两个使用过的茶杯啊？”
“啊，其中有一个，是我打算泡茶给林大人解渴用的。”
荷珏适时地站了出来，表明其中一个茶杯的归属。
而另一个茶杯，便是李商人使用过的。
数量对不上，除非李商人有特殊的癖好，喜欢使用荷珏使用过的茶杯。
场面之中陷入了沉默的氛围。
“还有最后一个疑点，那便是凶器。准确来说，应该是辅助凶器不见了。”
“什么凶器，不是在背上插着吗？”
何茂才看懂了林沐然的眼神，适时捧哏道。
“我之前说过，李商人的皮下出血点，是没有办法通过人力所及的，所以必须借助其他的手段。可是现场之中，却并没有这个装置或者方法留下的痕迹。”
按照犯罪学原理来说，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现场一定会留下属于罪犯的蛛丝马迹。
就算是自杀，所使用的手段也应当完完整整地存在于现场。
但现在是现场并没有相关的痕迹，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房间之中是有着其他人的存在，也是那个人清理了相关的痕迹。
因为现场每一刻都有人在场，林沐然也不好直接使用观命术，不然没有办法解释。
他已经是一名守夜人了，目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观命术符纸的途径。
“可恶，真是麻烦。”
林沐然忍不住在心中咒骂。
到这里，其余的守夜人也都是明白了林沐然的意思。
他们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嫌疑最大的人物身上。
荷珏有些慌张，看着这群守夜人冷淡而又凌厉的目光，让她的心也忍不住一阵慌乱。
“大人，你们...看我干什么？”
在尸体被发现之前，只有荷珏一人和对方共处一室。
尽管荷珏的证词是自己被赶出去要求沐浴了，但毫无疑问她便是最大的嫌犯。
“小姐那时确实是在沐浴，我在一旁服侍着小姐的。小姐沐浴完之后，李商人还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再进去，直到过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回答，我怕小姐着凉便一同进了房间，然后就发现李商人的尸体了。”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荷珏身边的婢女也是站了出来，替自己家的小姐辩护着。
但守夜人的眼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办案只信证据，像这种亲近之人的说辞，很多时候仅仅是作为考量而已。
场面氛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老鸨夹在中间，有些左右为难。
一边是教坊司内的招牌之一，自己的摇钱树，另一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守夜人，一旦处理不当，后面肯定是要出大问题的。
“放心吧，她应该是没问题的。”
林沐然的出声也是打破了场中凝重的氛围，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身上，想要听听他的解释。
“看李商人的表情就知道了。没有恐惧的神情，也就是说，李商人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了，所以才会做出一个忍耐的神情。”
也就是说，李商人在死前所见到的人，一定是身份远远高于他的人，让他即便是对方要求他的死亡都没有办法拒绝的人物。
这样看来，之前行为就可以解释了。
包了荷珏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李商人自己的喜好什么的。
恐怕是为了讨好那个和他见面之人，从自己家带茶叶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荷珏和婢女的说辞就可以被印证了。
当时场中还有着别人，因此李商人才会让荷珏多等一会。
而那个人则是有些谨慎，走之前将辅助凶器和茶杯都给带走了。
不过让林沐然没想明白的是，凶手大费周章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这种伪装成自杀，但又满是破绽的案子，到最后肯定会被发现端倪的。
林沐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有些投鼠忌器了，以对方的身份来说，自己往下追查的话，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思考了一下之后，林沐然打算先回衙门探探领导的口风。
虽然林沐然是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涉及到高层次的斗争，现在还不是他这种小虾米能够参与进来的。
不过，这要是有着金纹的背书，甚至是宁公的支持，那么林沐然就有信心继续追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