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承野抱住她的手紧握成拳，眼眶湿润，无论如何，都必须治好她的眼晴。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他很坚定的说：“不会的。”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她说，他示意沈羡他们出去，沈羡点头。
房间里就只有他和盛予歌，她看到房间的其他人离开了，轻咳一声，语气从未有过的平坦：“其实……我知道我看不见……我只是不太相信罢了。”
听到这句话，他明显一怔，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中蔓延。
不敢想当盛予歌醒来时，发现看不见的那种恐惧感。
他看着盛予歌，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声音却像是哽在喉咙，酸涩又难听：“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醒来那刻……就知道了……”她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望着她，哽咽：“予儿……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的眼睛治好。”
她摇了摇头，表现出很平静，“渡承野……眼睛好不好我已经无所谓了……”她缓慢抬头，那双眼睛却带着恨意，“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渡承野赶紧回答。
“放我走……”她说出这句话，泪水也噗噗的往下落。
渡承野浅笑，告诉她：“除了这件事，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只求这件事……”
“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做不到……”
盛予歌听着，自嘲一笑，她就像笼中鸟，看不见也飞不出，她忽然觉得和宠物差不多。
她后悔当初选择留下，她喜欢设计，早就该不顾一切飞往T国才对，可惜自由没有又怎么能成为设计师。
渡承野终是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许诺她：“你留下一年，一年后如果……”
他顿住了，那句如果你没有爱上我，就放你走，迟迟说不出口。
“一年后什么……”她询问。
他苦笑：“一年后我放你走……”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他怕自己迟疑一点又后悔。
盛予歌也想不到他会松口，呆痴的愣住。
渡承野笑了笑，俯下身吻了她的额头，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顿住，他的唇瓣慢慢离开，无比温柔的盯着她。
盛予歌愣着说不出话，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吻住她的额头。
她冷漠的开口：“渡承野……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渡承野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抱着她的双手轻微的颤栗，眼神中带着些许不信。
盛予歌嗤笑，难道他就这么回答不上来吗。
“予儿，你笑什么?”渡承野受伤的看着她，盛予歌用力挣脱他抱着自己的双手，冷冷的一笑，“渡承野……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决不会留下。”
渡承野看了眼被她挣脱的手，勾唇轻笑，笑容是那么的苦涩，泪水流下脸颊，掉在衣服上打湿了。
他迟缓的启唇：“你就这么狠心吗？”
“狠心?”她忽然就笑了，闭上双眼泪水涌出划下脸颊。
“要说狠心……谁比得上你渡承野。”
渡承野垂下头，泪水划下了他的嘴角，他从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咸中带苦。
她说他狠心，可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去变好。
“渡承野……”盛予歌冷颤着声音，“半年…半年后你就放我离开……”
“好。”他答应，心中却万分的不舍。
他已经麻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个字。
他想，半年就半年，最后还是会留在他身边。
“其实，我就是盛予歌……对不对……”
渡承野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他怕她全都记起来了，他不能没有她。
盛予歌见他回答不上来，自嘲的笑了笑，眼里没有半丝温度，眸中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间湮灭，释然般的说：“我早就应该想到了的……只怪那时太蠢了。”
“予儿……”
他眼眶通红，头颅颓然的低垂下去，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悲痛。
“渡承野，你走吧……我累了。”
他抬眸再看她一眼，却见了紧闭着双眼，如果她现在眼睛是看得见的，肯定是不想见到他，可是她现在就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
他想伸手去再摸摸她的脸，可一想到她如此厌恶，他又收回了手。
“你好好休息……”他转眼看向那碗凉凉的粥，“张姨会送些食物上来……待会我再来看你。”
盛予歌依旧沉默无言，渡承野怕她不高兴，退出了房间。
盛予歌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虽然只是装瞎，但她的世界真的被黑暗包裹，没有一丝光明，空荡的房间只要哭泣声。
最终还是架不住眼皮的沉重，沉沉的睡了去。
渡承野下到大厅，疲惫的坐到了沙发上，沈羡向他走来，眸底暗了暗，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渡承野。
失魂落魄这个词，可以完全的用来形容他。
“承，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渡承野垂头不说话，沈羡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便不再劝导。
半响。
他悠悠开口：“沈羡，组织里的事你先看着，有什么事再告?我。”
“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嗯。”
他想带她去Y国治疗她的眼睛，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没那么愧疚。
沈羡算是答应了下来，他不知道渡承野去Y国的用意，但多半是为了盛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