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倚靠着椅子准备睡觉的锦绣姨,忽然听到病房内传来一阵巨大响声,连忙站起来欲要走进去。
还没碰到门把手,房门的就开了。
陆景珩撑着门框一步步走出来,地板上映现醒目的红色,腿上固定的牵引链随着他的步伐作响。
他绕过茫然的锦绣姨,鬓角冒着冷汗,薄唇泛白。
“少…少爷,您这是要去哪?我替您去就好了!”锦绣姨看着他沿着走廊的扶手,疾步走向电梯方向,不免担忧。
他也不说话,一股脑走向电梯口,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踩过的一个地方,都留下了鲜红的血液。
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锦绣姨没法,只能跟在后面护着。
她最先是跟着他妈妈沈裳,后来发生了许多变故后,她又继续跟着陆景珩,现在也是唯一一个跟他最长时间的佣人,怎么可能会不懂他的脾性。
下了电梯后,锦绣姨看着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快步走向住院楼门口。
直到他站定在屋檐下,明明站不稳却依然硬撑着。
身形摇晃着走下一个个铺满雪花的阶梯,残留在雪面上的是醒目的鲜红脚印。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广阔的场地上寻找着。
锦绣姨寸步不离跟着他,心里犹如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冰冷的雪落在他发顶上、肩上……
可他好似没有任何感觉。
不知道找了多少圈,他终于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
手脚被冻得紫绀,虚弱的神色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撑不住往下倒。
一辆开得极快的轿车停在他们旁边,向泽从车上下来时,急得忘记解安全带。
平日里矜贵傲然的陆景珩,如今如此狼狈站在自己面前。
向泽心底惭愧不已,正要伸手去扶时。
“她呢?”一道稍微沙哑的嗓音止住了他的动作。
陆景珩紧攥着身侧的手,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向泽头垂下,“20分钟前,少奶奶已经离开了境内。”
“绑匪……暂时还未查到。”
话音一落,眼前身形颀长的男人终于撑不住往下倒。
-
一艘游艇在海面上行驶着,漆黑的夜空映照在海面,使人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温棠撑着护栏,“有必要吗?”
“怎么没有必要?”孟湛站在她身边,玩弄着手里的匕首。
温棠站直身体,看着自己的匕首被他拿在手里,心里的恨意更浓。
“我只不过想和他再多说几句,你何必把手机扔海里?”温棠抬眸直视着他。
“再多说几句,是不是都要开始向他形容船的样子了?”孟湛合上匕首,漫不经心地说道。
温棠气笑了,“我既然同意跟你走了,就不会反悔。”
当时她以为警察局里还有其他可信的人,就往外冲。
没想到值班的工作人员的位置,坐着和孟湛相同纹身的男人,正抽着烟看她。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整个警察局都被他的人包围着。
可想而知势力到底有多大。
“你和他不是一类人。”孟湛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下去。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拉扯着她也往下走。
-
翌日中午。
温棠从略微潮湿的床上醒来,推开窗户往外看。
明媚的阳光普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眺望远处可以看到彼岸。
雪……不对,这的气候与寒冷的京城不同,这里仿佛还在过着夏季。
她也是因为房间太过潮湿闷热而醒的。
“叩叩”房门这时被人敲响。
“醒了没有?”孟湛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
温棠默不作声地看着房门。
门外的孟湛好似等烦了,又使劲敲了敲门,“说话!”
“你有钥匙,有什么话可以开门说。”温棠转了转把桎梏在铁链里的手。
一晚上都被束缚着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皮。
下一刻,门就打开了。
他穿着一身让温棠看不懂的服饰,右脸抹着两横红色。
跟在他后面的人走了进来,把衣服扔在她床上,还有一小瓶类似颜料的东西。
“船马上要靠岸了,你把衣服穿上,否则———你一下船,脑门就会出现一个血窟窿。”孟湛指了指那堆衣服。
“还有瓶像我一样涂在脸上,这是我们国家人民的象征。”
温棠蹙了蹙眉,看着床上怪异的衣服。
-
船逐渐靠岸,岸上的围着一堆人,他们的手臂都有纹身,脖子上戴着银色素圈,洁白的衣服与他们晒得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欢呼着,好似在迎接船上的人。
温棠迎着海风,站在护栏处看着岸上的人。
她身上的衣服与那些人的并不一样。
他们的衣服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洁白的布料。
而她的衣服是淡紫色的,无论是袖口还是裙摆都镶着金边,就在刚刚还有人送来两个金镯子来,让她一边戴一个。
又看向一直站在船头的孟湛,他的服饰和她是同一种。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心慌。
靠岸后,孟湛拉着她的手往下走,在她再一次的挣扎下,他往后看她,“还不明白吗?”
温棠一头雾水,明白什么?
等他们站定在人群面前,人们缓缓跪下,十分虔诚在地上磕了一下。
他们大喊着,场面极其震撼庞大。
一眼看去,整个渡口以及后面的城市街道都跪着人。
温棠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这个社会真实存在的吗?
她听不懂这些人在喊什么,但也大概看出这个所谓的孟湛在这里的地位不容小觑。
这里的发展不及A国,城市建设堪比A国的一个小县城。
只不过这好像是一座岛国。
人们得到孟湛的应允后才站起来,许多人情绪非常激动,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孟湛要拉着她往前走,却发现她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
温棠转眸看向他,犹豫了几秒才说:“你先前让我签离婚协议,现在带着我面对这些人的叩拜。”
“你———不会是看我太好看了,要把我娶回去吧?”
虽然这话有些自恋。
孟湛被她的话惹笑了,笑得胸腔都震了震。
“你没发现吗?”他弯下腰看着她。
温棠有些莫名,把头往右缩,“发现什么?”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你和我的眼瞳罕见一样,我的母亲曾经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一个是我,另一个被人偷偷抱走,遗失了许多年。”
“当初绑架你时没有发现,原来你的眼瞳眼神和我竟一模一样。”他直视着她的眼眸。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吗?”孟湛问道。
也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说:“前几天那场车祸,新闻发布了你乘坐在那辆车里的视频,我让人取了你的头发做DNA。”
“果不其然,你是我找了十几年的妹妹,也是母亲等了二十几年的女儿。”
温棠怔了怔,心跳都漏了一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湛。
不,是看着他的眼眸。
“妹妹,我带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