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赵奶奶体力不济要上楼休息，她嘱咐汤立昂带着小姑娘们再去园子里四处逛逛，各处的花也开了，雨后的空气也很清新，走累了就在亭子里摆上下午茶好好招待。
等着老人家走后，伍恩却开口说她们要走了，林鱼在一旁吐吐舌头，她倒是想取点空镜素材，但也没忘无条件服从甲方爸爸的职业守则。
汤立昂这一次倒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扛着一袋最重的包送她们到了大门处，期间只提了一句要不要让司机帮她们开车，被很会看甲方眼色的林鱼婉拒了。
四人回到来时的车上，林鱼把衣服从网兜里拿出来挂好，看着底下那件昨晚装饰好的精灵纱裙，犹豫着开口道：“伍恩，要不我们还是上山拍一组山妖那个方案的怎么样？这裙子怪好看的。”
伍恩倒没意见：“那这组算赠送的？”
“你真吸血的妖精啊你！”林鱼边假意翻着白眼边递过手里的衣服。
助理小姐姐给她撸了个青黄色调为主的闪钻妆，虽然唇色涂着镜面唇釉，亮闪闪又软又好亲，但跟甜的感觉还是不搭边，眼皮一掀美目流转间俱是妖异风情。
红衣是媚，青纱则是灵。
三人都特别满意，撸妆的小姐姐最开心，在车里用自己的手机都拍了好几张。
通往浅溪方向的小路只能允许徒步，车得停到山腰上的停车场里。
而没等走多远，负责侧拍的助理小姐姐不小心崴了脚，大家便决定让另一人帮忙把她扶回车上，林鱼和伍恩两个则先行过去。
到了目的地没看到有其他游客，估计今天下雨很多人出行计划都搁置了。林鱼挑了些光线好的位置闪了几张全身照，又怼着这张美神眷顾的脸拍了些近景。走了这么长的路，伍恩不仅发饰没有乱，妆反而还更服帖了。
林鱼让她坐在溪边的一块大黑石上，水面的波光正好是天然的打光板。少女的脚尖无意识地晃动着，引起原本朝向一致的波纹有小范围的震颤，瞧着格外娇憨可爱。
林鱼想起汤立昂在园子跟伍恩互动的样子，叹气，这样的一只妖么，确实很容易被拐到尘世里去。
这套纱衣露肤度高一些，袖子是两片青纱垂在身侧，下边裙裾虽然叠了好几层，但跑动起来露出衬纱间线条匀称的小腿却是整套造型的点睛之笔。
可这溪流比想象中更湍急。林鱼看着在滑溜溜的墩石上险险保持着平衡的伍恩，有点担心：“要不算了，在岸上跑的那几张也够了。”
“没事，这边光线不是更好么。”
林鱼看向取景框中镶着一圈金边的人身轮廓，妥协：“那你小心点，动作幅度别太大。”
接连抓拍了几张后，林鱼也渐渐放下心来，伍恩的身体协调性很好，应该是有舞蹈功底的原因。
这一点还是在敲定合作前，小助理好奇去搜了些相关咨讯才得知的。不仅如此，还顺带发现她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演了许多的戏。
但林鱼对她有印象还是前两年大热的古装剧里她饰演的女主小时候，不过不是演技出圈，而是因为捆绑营销被女主粉反噬上了热搜，没有作品加上团队也不专业，到最后连黑红都算不上。
溪上的女孩正跃到另一块青石上，双脚落定后却不想被一阵激流打到，她慌忙拾起裙裾，又朝镜头后林鱼歉意一笑。
林鱼叹了口气，这种小可爱到底是被怎样的团队带到只剩恶评和桃色新闻的啊？
拍完一组，伍恩已经渡到了对岸。林鱼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便半蹲下准备收拾东西回程，边打开手机准备给助理发消息通知她不用来了。
结果才点进对话框输入就听到一声惊呼。林鱼本能地向伍恩的方向看去，本该好好立着的人却横在了水里。林鱼心空了半拍，虽是浅溪但雨后水涨流速又快，把人冲走是分分钟钟的事，立刻丢下手机跑过去。
刚踩上第一块墩石还没站稳，一个身影就跃过了她健步朝对岸而去。林鱼被这股擦肩而过的力冲到，眼看就要底盘不稳往身侧栽去，胳膊处突然被人拉住，重心得以重新下沉。
还带着喘的男声传来：“美女姐姐放心吧，昂哥一个人就行。”
林鱼先朝对岸望去，等分辨出矫健身影是汤立昂后终于松了一大半的气。
这才转头看着身旁的人，年纪看起来应该跟伍恩和汤立昂差不多大，或许可以说他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眼神清澈稚嫩，心思都写在脸上。林鱼匆忙道了谢，在男孩安定的情绪影响下也更放心了，但依然眼都不眨地关注着对面的情况。
很快汤立昂便把人从石缝捞起来，托抱起身，除了落脚的速度比去时慢一点以外，瞧着毫不费力地就将人带了回来。
这么会儿功夫，先前镜头里漂亮得两指扣搭都富余的脚踝已经红肿一片，无比骇人。林鱼愧疚万分，偏偏这姑娘还懂事得紧，连声说着一点都不疼，只是一时使不上劲才没能爬起来。
汤立昂没有放人的打算，只停了一会儿就要抬脚往来时路走去，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侧头对上林鱼的视线：“对不起，方才没来得及完全避开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的，你赶紧把伍恩送下山吧。”
“小鱼姐，这个裙子我赔给你，不好意思啊。”伍恩趁这档口，抻着脖子也开口道。
“什么时候了，裙子有人重要吗？只伤了脚踝我才要谢天谢地了。”林鱼一愣，简直哭笑不得，这姑娘活的得有多小心翼翼啊。
*
春日里天光不算长，林间更是阻挡了大片的光亮。
伍恩第一次在现实中跟异性有这么大面积的肢体接触，氛围却一点也不暧昧甚至算得上阴沉。
汤立昂从出现把她抱进怀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她说一句话。伍恩拿不准他这样的原因，但却莫名涌起打破两人间沉默的使命感。
开始不熟练地没话找话，从月前的火锅聊到几日前的腌笃鲜。似乎早将上午的冷战抛却了脑后。
林间突然传来一声长而尖锐的啼鸣，自顾自说着话的伍恩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生起了潮意，而汤立昂搁在她腘窝处的手似乎……逐渐在收紧。
汤立昂胸前的起伏越来越明显，从浅溪到停车场这段小路负重一个伍恩这样的皮包骨头对他来说本来算不得什么，只是……怀里的人不太安分的身子，像是看着一颗在着篮筐边沿旋转而迟迟不落地的决胜球般让人紧张难耐。
他尽量平视三步之外的前方，拢拢心神，手上重新悄悄恢复如常的劲力。
只是好像怀里的人已经有所察觉了，林间又重新恢复空寂，先前少女轻松悦耳的嗓音似乎只是他独自臆想出的幻听。
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忍不住微微收拢下颌用余光瞥向怀里的人。伍恩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能瞧见明显比几分钟前肿胀程度更严重的脚踝。
汤立昂再也没空去想东想西，兀地出声说道：“伍恩，抓紧我。”脚下的步幅随之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