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跟汤立昂说开挑明后，伍恩觉得生活的前景特别敞亮。只是她现在跟陈橙的吃饭时间变少了，在学校的时候更多都是和汤立昂“出双入对”。
不知道徐尤苏有没有信，反正学校里其他的同学是真的信了，听陈橙说她跟汤立昂还有个cp粉丝号，上面专门更新她和汤立昂的各种同框照跟接一些关于他俩的真真假假的小段子。
伍恩倒是无所谓，这相当于娱乐圈cp待遇的校园版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可以算作是民间组织对她演技的一种认可。
但她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汤立昂，如果他觉得受到影响那还是要想办法干预一下。但好在汤立昂也并不在意，之前传出绯闻他好像也是淡然处之的态度。伍恩有点意外，没想到汤立昂比她更看得开，难道音乐圈比影视圈还要腥风血雨得多？
除了中午一起吃饭，午休时间他俩也一起待在图书馆里。地点是她选的，主要还是因为陈橙每天在她耳边念叨的那些：“业精于勤荒于嬉”、“幽王耽于美色而废业”……
但除了复习陈橙给她划的考点，她更多的时间还是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弥补过去的缺漏。
可汤立昂也带着书来认认真真地看却在伍恩意料之外。
她本以为他只是装装样子，结果偷偷在他去洗手间时瞧过书封，竟然是高等数学，上面还满满做着笔记。
看一会儿书，他又拿一摞卷子出来写。伍恩又悄悄瞟一眼，这回她不陌生，她昨晚上刚做过的英语作业。
伍恩觉得汤立昂整个人真的很割裂。任谁看他都跟那些在学校人气稍高一点、家境好一点的普通高中生大差不差：尽心尽职地在篮球队训练，顺便收割一波迷妹，学习、作业或许马马虎虎。但他却在学校之外组建着一支小有名气的乐队，还总是熬夜专心写歌，现在又在光线充足的高中图书馆里看大学教材……
“哎，伍同学，帮忙说一下完形填空的答案呗，你是不是都写过了？”
空白的卷子被推过来打断了伍恩的思绪，她对上汤立昂那张讨好意味过于明显的笑脸。好吧，无论他还有什么神秘之处，学习马马虎虎这一点是板上钉钉了。
伍恩接过笔帮他填上：“你信我还不如乱写。”
“我信你。”
喂，干嘛说得这么认真…伍恩耳廓有点烫。
在她自觉气氛逐渐走歪的时刻，手机突然小小震动下，将她解救出来。
是她微博小号特别关注的炙乐队发的动态：“万分感谢大家支持我们的EP！我们会继续努力，让我们下一个现场再见！”
伍恩悄悄抬头看着主角之一，耳尖的一点热意因为紧张开始向整只耳朵扩散。她可不能被当事人发现自己成了他乐队的粉丝，而且还有点朝个人粉方向发展的趋势。
她默默点了个赞，回到个人主页才想起自己的大号已经好几天都没更新。而她约的拍摄在周末，账号的动态或许要空档很久了。有点后悔之前在那个漂亮的小院子里都没有让汤立昂帮她拍些照片。
伍恩望了眼周围空空的座位，还是探过头低声开口道：“我们明天能不能再去那个私房菜馆吃饭？”
汤立昂停下笔看向她问道：“你喜欢吃西城菜？”
“没有特别喜欢吃哪里的菜，不过他们的西城菜真的很地道，老板是西城人吗？”伍恩很快重点就被带偏。
“老板就是南城人，是我外公的忘年交。他很喜欢钻研不同派系的菜。”汤立昂转了转脖子，又抬手伸了个懒腰，“不过本来我明天也想带你去的，他从山上摘了新笋，叫我们去吃腌笃鲜。”
伍恩听了满脑子都是鲜香咸肉的软糯味道。等到要走的时候被阳光晃到眼才记起随时随地营业的职业精神。
她把手机掷到汤立昂怀里，又扯着他胳膊，把他拉到被阳光照到的一列书架斜对面，说：“帮我拍照。”
而沉浸在伍恩熟稔的动作和语气里的汤立昂，还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一项多么严峻的工作。
“哎呀，你不能这么拉太远，你要把我头放在这个框线的交点上。”明明自己才刚学会在镜头前摆动作的伍恩，说起别人来却丝毫不脸热。
“你站过去一点儿，我左脸好看些……”
“你往下蹲一点儿，你举太高啦……”
汤立昂第一次觉得举着手机比负重训练时还要累人。折腾好半天，实在要来不及赶回教室了，伍恩才罢休。
“还行吧，我回头发几个教学视频给你，明天还要麻烦你帮我拍一组。”伍恩挑挑拣拣了四张发了动态，“等会儿给你买奶茶，你要什么口味儿的？”
“不加奶不加糖，不要珍珠。”
“……”
*
第二天，伍恩跟汤立昂去了私房小馆，吃上了腌笃鲜却没见着那位爱做菜的老板。汤立昂说他主业也挺忙，找不见人是常事，汤立昂来南城也见不上他几面。
今天吃饭的地儿也是上次来的那个小花园，西南角那一圈围起来的红色山茶花又开得更艳了。
伍恩脱掉外面的校服，又要作势拽下运动裤。汤立昂还来不及避开，就看见女孩一身剪裁得体的素色碎花修身裙面向着他亭亭而立。
素裙、红花、美人，素色与红花作配浓淡相宜，美人被红花衬托又相得益彰。汤立昂这回小心翼翼地寻着角度按下快门，除了还不熟练刚吸收的技巧外，许是花太繁人又艳夺去了园中春色，也掠走了他的呼吸。
成片出来，伍恩笑得更好看了，汤立昂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
“你好聪明啊，真的一学就会诶！”伍恩选了九张都不止，连连称赞道。
“你要喝什么，我们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我请你喝呀。”
没强制要求奶茶让汤立昂松了口气，但他其实什么都不想喝：“要不换成其他回报？明天下午来训练场等我？”
汤立昂说完就看到眼前那颗埋在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轻微顿了下，随即女孩子的声音继续欢快地传出来：“要不我请你喝西门新开的那家吧，他们家专开了一条线只做茶……”
汤立昂觉得有点可爱又好笑，没再勉强：“好。”
伍恩松口气，她实在不想去臭汗聚集的场所，即使是室外，也没法理解那些在球场边守着送水的女孩儿们。不难闻吗？最及时最新鲜的臭汗制造源……不晒吗？下午西斜的阳光还是好毒哇……
即使这周面临月考，篮球队依旧没放松训练，听说有场叫什么杯的省联赛要打。一三五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汤立昂照常要被几个咋咋呼呼的高大男生叫去训练场。
周三这天放学后，因为明后两天要考试，大家都要提前把课桌肚里的书本装进教室后面的置物柜里。
伍恩列好一摞书，把它们推到桌边，刚要双手插进底部准备一鼓作气抱起来，结果一晃眼手上的压力就消失了，在兜头的佛手柑的清香和橙花甜爽的余味里是眼熟的卫衣logo。
很多扮演细节上，汤立昂是真的比她上心。
伍恩拾起桌边剩余的几个笔记本跟在他身后，又不自禁嗅了嗅汤立昂身上因为距离远了些而变淡的味道。她记得之前在便利店两人独处的时候，他身上还是那种雨后的青草香气混着些烟熏木香的味道。
那时的他让她觉得像是热带雨林，或许生机盎然让人向往但又危机四伏令人止步。但这几天跟他待在一块儿，他闻起来又像阳光下的农家院子，可能刚洗好一床洁白的被单，幽幽香气还会引得小蝶翩跹。
汤立昂把书放到她的署名柜后，回头又朝她扬了扬下巴：“我走啰。”
伍恩一愣：“…哦，好…”
汤立昂这才转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陈橙抱着书从伍恩身旁冒出来捏着嗓子模了句：“我～走～啰～”
伍恩抬手要作势锤她，陈橙连忙缩着脖子要躲，伍恩半道转了势从她手里分过一摞书帮她放进了柜里。
*
徐尤苏有点受宠若惊，她在半路上才突然想起忘记带英语复习笔记，她让孟禹柯先走，自己再折回去取。没想到孟禹柯却说和她一起。
这一周多时间，孟禹柯自从那周五情绪失控以外，其余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如果偏要说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应该就是在诸如“陪她折回去取东西”的这类小事上显现出不同以往的体贴。
他说她中午准备便当去数理室找他太麻烦，也会偶尔抽出时间来陪她一起在食堂吃饭。有时候他们班放学早他也会专门绕路到高二学部来等她下课。
徐尤苏看着在自己旁边身姿挺拔、眉目朗朗的男生，低头甜蜜地翘起嘴角。她知道孟禹柯远没有如同自己满心欢喜他一般，也把她视作同等重要，但他似乎在用他的方式慢慢地回应她呢。
当他们走到教室后门时，门却半开着。一推开，一个徐尤苏万分不想在此刻遇见的人正蹲在地上翻着书堆。
她不受控地转头望向孟禹柯，他表情如常，连睫毛眨动的频率都没有扰乱半分。
但也有可能是她眼拙，或者他藏太好。
她也曾特意把伍恩和汤立昂两人的八卦在饭间闲聊时说给他听过，他只是笑笑或多说一句伍恩太胡闹。
那样的漠不关心，她不该多想。
徐尤苏有些干涩地开口：“伍恩，你怎么也在这儿。”
伍恩闻声抬起头，入眼的就是徐尤苏和那个人一前一后站在门边的刺眼场景。她点点头却不想继续交谈，拉开拉链把手中的试卷塞进书包。
本来她难得一次动作迅速跟着大部队一路挤到了一楼，汤立昂却突然一个电话闪来，说他今天没做完的物理卷子好像被她夹进了生物书里，让她找到了帮忙带到训练场去。她只得边在心里骂他真会挑时间，边不情不愿地返程做抗重力运动。
还没平复完心情，好么又给她送上这么个倒胃口的人。
她把弄乱的书又重新叠放好，刚准备抱起来，旁边却落下一道影子同样蹲下挨着她，伍恩皱了皱眉。眼见着他还要伸手来够她身前的书，连忙先他一步揽在怀里起身，两三下锁好柜门就要离开。
没想到孟禹柯也站起身伸手欲拦：“温……”
伍恩还没来得及挥开，就听到徐尤苏突然出声：“伍恩，你今天怎么没和汤立昂一起？”
“哦，我拿完东西正要去找他呢！”
伍恩等着停在自己身前的那截手臂慢慢落回原位后，望向徐尤苏明媚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