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海潮一眨不眨的盯着于湛秋,借着昏暗的光亮,不错过她任何表情。
到底是放在心坎的人,见她这般,褚海潮以为她在害怕,忍不住心软,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额头,鼻尖,最后到了嘴唇,还没完,又转向脖子。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脖子里,于湛秋痒的浑身力气都被抽空。
可以感受得到,他极尽温柔。
因为在意,在意她的所有感受,一丝丝不痛快的可能都不愿意让她承受。
只是如此,于湛秋已经忘了所有,飘忽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明明眼神凶的很,表情也没变,于湛秋却分明感受到了他的怜惜。
虽然两人身高不匹配,好在褚海潮极其体贴她,每次见她皱眉,就收敛一些。
这节奏,让于湛秋天马行空的脑袋里,想起现代社会上班路上的红绿灯,一个路口停一下。
走一段路,停下回味一番,似乎也不错。
渐渐地,红灯消失,城市慢速道路转换成高速畅通模式,于湛秋被带着起飞。
最后烟花炸开的绚烂,光怪陆离的脑袋里,于湛秋想起那年,他们还年轻,虽然各自工作都很忙,但是每周都要抽空约会。
刚刚步入情感的年轻人,全世界都阻挡不了他们相约的脚步。
也是在这个小房子里,两人熏熏然,相伴无数个日月。
不知是谁家的座钟叮咣敲了六下,已经是晚上六点。
于湛秋记得领证后邀请褚海潮吃饭的时候才四点来着,这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她觉得身上黏的很,晚上冷的很快,特别不舒服。
褚海潮的脑袋埋在她胸前仿佛睡着了,于湛秋推了推他。
“起来,我想洗一洗!”
褚海潮放在于湛秋腰上的手猛然用力,仿佛恨不得把她腰勒断。
“……”
于湛秋没说话,任由他折腾。
褚海潮眼眶又没出息的发热,他不想再让于湛秋看到他软弱的一面,再也不想。
平复了情绪,褚海潮没多少表情,起身给于湛秋盖好被子,按着不让她起来,自己去找了盆和毛巾,暖瓶里还有水,只是温度已经不烫了,用来擦洗倒是刚刚好。
褚海潮打水来,一丝不苟,仿佛做什么精细活儿似的,帮于湛秋擦洗干净,用被子裹住她,给换了床单。
被伺候全程的于湛秋,最后躺在清爽的被褥上,累的什么都来不及想,闭眼睛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似乎有什么事忘记了。
一觉睡到天光四亮,于湛秋是被饿醒的。
昨儿晚饭没吃!!!
加上过度体力劳动~
褚海潮早就醒了,在村子里劳作这么多年,生物钟格外规律,天黑就睡,天不亮就起。
不过他不愿意起来,不想于湛秋醒来之后只剩一个人,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他体会就够了。
搂着人的臂弯微微用力,褚海潮搂着背对他的妻子,鼻端蹭蹭对方的脖颈,深吸一口气,才慢慢放开,一言不发的起床。
于湛秋摸摸身边,还有余温,转身趴在那一侧,又躺了一会儿,才慢慢用双臂支撑着坐起身。
慢吞吞穿好衣服,走到洗脸盆架子跟前,牙刷上面挤好了绿色的利民牙膏,刷牙杯里水还是温的,洗脸盆里的水则冒着热气。
舒舒服服的洗漱完,转身就看见桌子上,常用的搪瓷缸子里正晾着一杯温开水。
她习惯每天洗漱完毕,先喝一杯水。
等她放下杯子,褚海潮已经拎着饭盒进来了。
早餐是在家属院附近的饭店早点窗口买的,豆浆油条茶叶蛋。
没羞没臊的生活过了五天。
“上头调令下来了,明天下午三点的火车,你准备一下。”
于湛秋帮褚海潮把调令带回来,他现在还处在封闭自我的阶段,不爱说话,但是执行力很强。
如今档案被队里接手,调令也是队里发出的。
队里不喜于湛秋这个身份,但是领导亲信,他们也没法子,只要手别伸到队里,大家算是相安无事。
现在队里接受褚海潮,就相当于把于湛秋划入羽翼之下。
褚海潮这些日子以来,也察觉到自己接受调令的重要性,对于于湛秋的重要性。
看着薄薄的档案袋,褚海潮收拾屋子的手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忙活。
于湛秋四季衣服,床单被褥,小屋清洗打扫,还有取暖的煤炉,走廊里的蜂窝煤,接触不良的灯泡,床头有点不灵活的拉绳,就连不算平整的桌面,都用腻子刮了一遍,又补了漆。
“差不多了,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吧!”
褚海潮默不作声,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打了个背包,扔在墙角,又找出针线,于湛秋一件白底红圆点的小背心,侧面纽扣被他扯掉一个,现在给缝上。
“就这?要不要出去买点吃的用的带上?”
褚海潮摇摇头,他曾经就穿着一身衣裳走,不也过了这么多年!
于湛秋失去交流的欲望。
“唔,那早点吃饭早点休息吧!我从单位食堂打了饭菜,你看要不要热一下。”
于湛秋放下东西去洗漱,褚海潮手脚麻利的缝好纽扣,去处理饭菜。
吃过饭,于湛秋照例舒舒服服的烫脚,褚海潮乖巧的坐在一边的矮板凳上等着,于湛秋烫脚过后的水,他洗脚,温度刚刚好。
这一回,褚海潮不管于湛秋的感受,小屋的窗户在于湛秋眼前晃悠到后半夜。
第二天,于湛秋请了半天假,专门送他。
褚海潮背着包,准备出门。
接他的汽车已经到了,他只要到家属区门口,就能上车出发。
此去经年,再见不知是何时,临出门的时候,褚海潮扭头最后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桌子上玻璃相框里,压着两人的结婚证,结婚那天拍的照片,他此时上衣口袋里也有一张。
褚海潮又看一眼于湛秋。
四目相对,于湛秋目光柔和。
褚海潮绷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失控,扔下背包,拉着于湛秋的手腕,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他盼着于湛秋能跟他说一句抱歉的话,哪怕说当时情非得已,或者说是为他好之类,随便解释一下,他都愿意解开这个心结。
可是于湛秋什么也不说,他绷了这么多天,还是忍不住像泄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