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梭,“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时你给容奕把脉的时候,我发现你把脉的动作是错的。”顾晚歌拿自己的手腕做了个示范,“你看!林大夫把脉的时候都会搭在这里,而你是这样的,脉都没把上,而且你前后两次把脉都没搭在同一个地方,检查的动作也很像是江湖骗子。”
梭梭∶“……”
“后来你出汗的时候,我发现你的汗留下来是黑色的,然后我就发现,你的头发掉色了。”顾晚歌指了指她的后颈,梭梭意识到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果然摸了一手黑。
“……”梭梭,“我都脏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看出来是头发掉色?”
“我眼神很好的。”男孩看起来很是得意,“你紧张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开始摸自己右手的袖口,当你跟北山叔叔求饶的时候,还渐渐的把自己的右手给背到了身后,然后指尖在袖口边上摸索,一看就是要干坏事的样子。”
梭梭∶“……”
她有些不确定的道∶“有那么明显吗?”
顾晚歌点头。
“姐姐,”她笑眯眯的说,“你不要怪我当众戳穿你,因为如果我不出手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是北山叔叔刀下的一具尸体了。”
“林大夫不会蛊毒之术,若是你不暴露出来,北山叔叔会觉得你没有用处,为了稳妥起见,他一定会要你性命的。”顾晚歌认真的道,“我只是想要救你。”
“为什么?”梭梭不解,“我们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帮我?”
“救人需要理由吗?”顾晚歌一脸的天真,“我想要救你,自然就会帮你。”
“……”
梭梭看着面前无比坦荡的男孩,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可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面前的这个男孩,相貌漂亮而又聪明,温柔又懂得礼貌,即便她是个脏兮兮的山匪,他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轻视或者嫌弃的表情,这样的人,本身便会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梭梭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的身上感受到温柔和善意了,而且面前的这个小公子还这样好看,她即便觉得有问题,也很难狠下心来设防。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林大夫紧张的喊人声,梭梭疑惑的抬头∶“林大夫好像是在给你哥哥守夜,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梭梭看到,对面男孩的脸色一变,然后径直的抛下她飞快的上了楼梯。
她顿了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出事了,想到那个男孩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要跟着他陪葬,梭梭心头一紧,立刻起身跟着飞奔上去。
等赶到那个男孩的房间时,里面已经站了很多不认识的人,男孩虚弱的靠在小公子的怀里,地上吐了一滩黑血,而他嘴里也在不停的往外溢血,不过血色不再是黑色,而是正常的血红色。
“这是怎么了?不是吃过药了吗?”
梭梭问。
没人回答她。
林大夫皱着眉头在旁边同那个凶神恶煞的将军讲话,明明已经是深夜,在场的人却都是全副武装,没有半点儿休息的模样。
“退热的药已经没有了,若是寻药,只能前往吕城。”林大夫说,“殿下体内的蛊毒还没有定数,吕城临近北荒国,城内肯定会有来自北荒国的大夫,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能治蛊毒之术的大夫来救殿下。”
“真的坚持不到天明吗?”曹北山眉头紧皱,“那条山路还在清理,恐怕无法通行。”
“真的耽误不得了,将军!”林大夫焦急的道,“我刚刚喂殿下吃了止血的药丸,虽然有效果,但是药效坚持的时间不过才半个时辰,若是等到天明才去吕城,殿下一定会血尽而亡的!”
“不能清理出来一条小道吗?”顾晚歌道,“只要能够容人骑着马穿过就行。”
“不行!”曹北山立刻回绝,“太危险了!”
“事已至此,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容奕死在这里吗?”顾晚歌同他目光相对,毫不退让,“北山叔叔,你不能让容奕死在这里。”
“很明显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阴谋,顾晚歌,你脑袋那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曹北山呵斥道,“如今是在夜里,山路难行,你知道前面的路上有没有埋伏吗?若是我们只能骑马通行,势必就要将大部分的人留在这里,路上遇到危险,没有足够的人手,一样是生死难料!”
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了,曹北山顿了顿,缓和着说∶“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是越是紧急的情况,越要冷静下来,天明!我向你保证,只要到了天明,无论道路有没有清理出来,我都会带他去吕城……”
“林大夫说了,等到天明,容奕就死了!”顾晚歌打断曹北山的话,见他这里说不通,她扭头求助的看向魏行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魏行之头痛的扶额,他苦笑两声,想了一会儿,抬头对着顾晚歌安抚的点了点头,示意此事交给他来办。
“将军。”魏行之示意曹北山同自己出去说话,“我有个办法,你来听一听。”
曹北山看着他们两个,眉头几乎要皱成一个疙瘩,魏行之见他不动,叹了口气上前,强硬的把人给拉了出去。
不一会儿,曹北山就黑着脸进来了,眼见屋内的人都神色希冀的看着自己,他大手一挥,转身道∶“收拾收拾,去吕城!”
林大夫闻言,松了好大一口气出来,连忙去帮顾晚歌给容奕穿衣服。
……
夜风冰凉。
顾晚歌看着面前又窄又脏的板车,忍不住的眉头跳了几下。
虽然这玩意儿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想想这个破地方,好像又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板车看起来好像跟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啊。”梭梭摸着下巴,好奇的在旁边看人把车子拴上马,“感觉有点儿简陋,还又小又窄,这玩意儿能经得住折腾吗?不会半路散架吧?”
“劳你费心,这车可是结实的很。况且,它可是目前为止除了马外,唯一能通行的车了。”魏行之从客栈里出来,手里还掂着包袱,回完梭梭,他看向顾晚歌,“你真不打算暂时跟我一起留在这里?”
顾晚歌摇头,见他们在车上铺好稻草和褥子,她直接就坐了上去,林大夫随后把容奕抱到车上,顾晚歌便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这板车的空间很小,他们两个小孩子坐着就已经有些挤,林大夫没办法坐板车,只能挺着一把老骨头去骑马。
“等等!”眼见他们各忙各的,没一个人搭理自己,梭梭连忙抓住板车的边缘道,“别丢下我,我也得去!”
魏行之∶“挤不下了。”
“硬挤也行!”梭梭见没人拦着自己,连忙挤上板车,义正言辞的道,“好歹我也是一起救他的人,万一有什么蛊毒之类的问题,我也可以帮忙啊对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勉强跟你们去趟吕城吧!”
众人无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各忙各的。
梭梭∶“……”
快速的修整好队伍,然后由曹北山带着二三十名骑兵,一路从清理出来的小道向着吕城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