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梭。”小山匪犹豫的接过顾晚歌递来的水,“梭梭树的那个梭梭。”
她看了下手里的水杯,想了想,还是没有喝,放了下去。
“梭梭树是什么树?”男孩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是北荒特有的树吗?怎么写?”
搞不懂这个小孩到底有什么目的,梭梭只能静观其变,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写出一个‘梭’字。
“梭梭树是生长在大漠里的树,只需要一点点的水就能够活下来,我娘希望我能够坚持活下去,所以才会给我起这个名字。”
“北荒国这么重视血统吗?你们好歹也是北荒国的子民,北荒国主难道不管吗?”
“哼!”梭梭闻言只是嘲讽的一笑,冷冷道,“国主?北荒国最在意血统纯正的人,就是他们赫连皇室了!”
顾晚歌有些疑惑∶“可是我听说,北荒国的皇室里有一位身份十分尊贵的亲王,他墨发碧眼,血统也不纯正,但是却受到北荒国人的尊崇,十分有名。若是他们很在意血统的话,那个亲王为什么会受到如此尊敬的对待?”
“你是说赫连祈?”梭梭,“他跟我们这些低贱的混血可不一样,他的母亲是身份尊贵的扶氏公主,他的黑发是扶氏王族血统的象征,北荒国唯一一个拥有双王血统的亲王,身份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国主在他的面前,也要毕恭毕敬,不能轻易放肆。”
“这么夸张?”顾晚歌道,“可是扶氏王族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是啊!”梭梭道,“所以我才说他是唯一一个双王血统的亲王嘛!”
“既然扶氏王族已经覆灭,为什么赫连国主还要对他这么毕恭毕敬的呢?”顾晚歌很好奇,“这位拥有双王血统的亲王,这么受到北荒国人的尊崇,难道赫连国主不会忌惮他吗?”
“扶氏王族是覆灭了,但是扶氏的子民还在啊!况且,赫连祈是赫连国主唯一的亲弟弟,国主对于他的喜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赫连祈是天神之子吗?”梭梭看着摇头的顾晚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赫连祈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当时北荒正逢旱灾、多年不曾降雨,他一出生,北荒国就连下了整整三天的雨,而且自他出生以后,北荒国十几年来风调雨顺,连灾害也很少发生。国师说,他是天神之子,是北荒国气运……”
意识到自己不自觉间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东西,梭梭顿了一下,假装被呛到的开始咳嗽。
顾晚歌贴心的给她又倒了杯水,梭梭咳嗽着接过,一边道谢一边假装放在唇边喝了一口,她放下杯子,把沾上唇的水渍立刻擦掉,干笑着道∶“……天色好像不早了,小公子你不困吗?”
顾晚歌摇头,轻笑道∶“姐姐讲的故事很有趣,我很喜欢听。”
梭梭∶“……”
她看着面前男孩天真无辜的神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下,突然笑得分外温和∶“既然如此,小公子不如也讲讲你们的故事?你看,我都跟你讲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要给我讲讲你们一些有趣的事情?”
顾晚歌笑问∶“姐姐想知道什么?”
“你们……”突然感觉头皮发麻,梭梭抬眼一看,就看到站在楼上栏后虎视眈眈的官兵,那人目光凌厉的盯着自己,眼神里面的警告意味十足,“……”
梭梭能屈能伸∶“这个地方这么危险,连粮食都没有多少,小公子一看就是身娇体贵的贵人,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顾晚歌闻言叹了口气,满脸失望,她小声的说∶“来之前……我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差成这个样子……”
“你是从哪里来的?”
“京都。”
京都?梭梭垂下的眸中闪过思索,她试探的问∶“你们要去哪儿?”
“吕城。”
“吕城!!”
面前的女孩眼睛猛然一亮,随即她便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讪讪的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哈哈哈——”
“姐姐想去吕城吗?”顾晚歌看着她,“难道吕城有什么在吸引着姐姐吗?”
“……”梭梭笑容微滞,“什么?”
“你看啊!”顾晚歌分析道,“姐姐说自己因为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背井离乡来到天昭,但行动的目的却一直都很明确的停在吕城,甚至还试图偷偷的潜入吕城,只是方法都失败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留在吕城周边的城镇,如果你只是想要找个容身之地的话,吕城绝对算不上是个必选之处,你跟着流民就可以一路向南,找到好点儿的城镇落脚。”
“但是你并没有!你也没有选择其他的城镇,反而一直留在吕城的必经之地,我猜你之所以被山匪所抓,也不是因为倒霉,而是因为……”顾晚歌笑道,“姐姐你天天在山上鬼鬼祟祟的探路,正好碰上山匪了吧!”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吕城呢?”顾晚歌凑近僵滞的少女,压低声音道,“姐姐可以偷偷的告诉我,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
“哈!”梭梭呼了一口气出来,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差点儿摔下凳子,被顾晚歌及时的伸手给拽了回来。
好不容易安全的坐住,梭梭看着面前这张纯良无害的脸,感觉后背都起了一层的冷汗∶“……”
这只小狐狸,太可怕了!摆着张无辜的脸,实则话里全是套子,一不小心话就被他给全部套去了。
天昭国人,果然狡猾!
梭梭如今警惕了不少,自然不可能再跟面前这个鬼精的小狐狸多说,她起身就想走。
顾晚歌见她起身,神色有些失落∶“姐姐这就要走吗?”
男孩原本明亮的眸光瞬间就变得黯然起来∶“我不想跟你分开。”
梭梭∶“……”
她的脑子提醒她危险赶快走,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又坐了下来。
对上男孩重新亮起的目光,她只觉得心跳都快了几分。
“咳咳!”梭梭道,“我留下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顾晚歌扬起笑容∶“可以啊!随便问。”
梭梭于是道∶“你是怎么知道我骗人的?还有蛊虫和我的身份,你是怎么发现的?……是你发现的吗?”
“当然了!”顾晚歌神色愉悦的道,“我很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