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万家灯火俱灭,酒店外街道冷清,偶有出租车停下,很快便又离开。邵洵埋首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一抬头见程敟还在床边坐着,问道:“不睡觉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敟回过神来,不愿意他看出自己的情绪来,回答道:“有点儿工作上的事。”
邵洵嗤笑了一声,说:“就你那点儿工作有什么好想的?还用得着夜不成寐?”
程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言不发的在床上躺了下来,侧身朝着里边儿。
这人一向骄傲又自负,自己又有能力,一直就瞧不起人。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点儿倒是一直都没变过。
程敟的心里各种滋味杂陈着,眼睛胀涩得厉害,她盯着对面雪白的墙壁一动不动,害怕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多余的情绪,她是不该有的。她于他来算什么?不过就算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罢了。一床伴又要有什么尊严?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本以为那人会处理工作处理很久的,但没过多大会儿就又脚步声朝着床边走来,他关了灯,掀开被子上了床,伸手就将她揽到怀中。
她的身体僵着,他自是察觉到了,但没有说话,隔了好会儿,才开口说道:“又在气什么?我有哪句话说错了?拿着白菜价的工资,操那么大的心干什么?你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么?”
他还真是哪儿不痛不戳哪儿,程敟忍无可忍的讥讽,说:“这不都是你们资本家逼的么?现在反倒是成了别人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
“是是是,我错了行了吧?”邵洵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又说:“精神还那么好,再来做点儿别的?”
程敟还疼,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他将她搂得紧紧的,却没再进一步,等着她渐渐的放松下来时,才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
邵洵在隔天一早便离开。因为他的提醒,程敟在房子的事儿上更加上心。她知道邵洵带她看的那房子很抢手,不敢犹豫太久,再三的对比了其他的楼盘后和老太太佟姨商量,最终定下了那套房子。
也幸而她没有犹豫太久,十来天过后,临城的房价果真涨了起来,并且还有逐渐增长的趋势。一时房地产市场火热了起来,有的楼盘还搞起了饥饿营销,半夜三更就排起队来。
程敟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拖拖沓沓,否则现在自己手里的那点儿钱,就只能买偏僻的楼盘了。她自是知道这都多亏的邵洵的提醒,虽是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她买下房子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短信给他道了谢。
邵洵未回复。
新房装修好也得放上一段时间,房子拿到手程敟便开始准备装修。她实在抽不出空来任何事儿都亲力亲为,索性找了装修公司全包了出去。她只用偶尔过去看看就行。
这天晚上,她刚从新房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竟是骆姣打来的,她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来,叫了一声姣姣。
电话那端的骆姣语气轻快,开口便笑着说道:“师姐,没想到我会给你打电话吧?是不是很吃惊?”
也难怪她会那么问,自从搬离了临城后,也许是想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她从未给她打过电话。程敟也未给她打过,她的情况都是从老骆和陈箐那儿得知的。
程敟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听到她那么轻快的声音了,忍不住微微笑笑,说道:“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骆姣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想你了呗,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她这电话打得太突然,程敟的脑子里一个激灵,问道:“你不会在临城吧?”
“哈哈,师姐你反应够快啊,我刚到酒店住下。”
程敟哪里想到她会到临城来,而且老骆他们竟也没有提前给她打电话。她一边儿抱怨着骆姣该提前告诉她她去机场接她的,一边儿问了她在哪个酒店,开了车过去。
一年未见,骆姣仍旧很瘦,精神看起来倒是很好,见着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又说饿死了,让程敟带她去吃好吃的。
她住的酒店就在市中心,附近有挺多好吃的。程敟将车停在停车场,带着她到附近找好吃的。
这儿和济城以及骆姣现在住的城市都不同,高楼大厦不多,街道很有当地特色。骆姣边走边四处打量着,程敟给她介绍。
她第一次来这儿,程敟本是打算带她去吃本地的特色菜的,但她却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火锅了,让程敟带她去吃火锅。
现在已经过了最忙的时候,两人在店里坐下,很快便上了锅底和菜。两人慢慢的吃着,程敟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过来玩儿?”
骆姣几乎不碰肉食,涮着蔬菜,说道:“也不是突然的,早就想到处走走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的缘故,骆姣的话变得很多。两人来得晚,也是走得最晚的,直到店员过来提醒要打烊了,两人这才买单离开。
骆姣长途飞过来,程敟以为她只想早点儿回酒店休息的,但却没有,她好像并不想回酒店,出了火锅店后看了看时间,问道:“师姐你忙吗?不忙我们找个地儿再坐坐吧。”
程敟摇头说不忙,最后两人到街心公园那边坐下。此刻公园里的热闹已经散去,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隔了会儿,骆姣突然问道:“师姐你也不小了,还不打算结婚吗?”
没想到连她也提起了这话题,程敟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含糊着回答:“缘分没到,我打算也没有用。”
她这番话可以敷衍别人,但却敷衍不了骆姣。她盯着程敟看了会儿,忽然问道:“师姐,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姓邵的?”
程敟听到她这话不由得一惊,还没说话,就听骆姣幽幽的说道:“也对,经历过那样的男人,凡夫俗子恐怕都很难再入师姐你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