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子间搬到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硬生生的将这份激动按捺下。谭芸没有来公司,在临近生产的这段时间,她将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好,在电话里便交接了工作。
出于人情世故,也出于同事之谊,程敟买了果篮鲜花前往医院去探望谭芸。彼时谭芸已经生产,她是第一个来医院探望她的同事,她有些惊讶,打发丈夫下楼去买东西,请她坐。
她是剖腹产的,身体还很虚,脸上却带着刚做母亲的喜悦。喋喋不休的同程敟分享着她这两天的心得。
程敟微笑着听着,时不时的附和几句。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谭芸突然问道:“工作感觉怎么样?”
自己打拼多年的位置那么快就被接替,心里是有些失落的。但她很清楚,她这一产假一休至少是半年,那个位置不可能空着。对于程敟来看她,她的心里是欣慰的。至少她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以后再回公司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境地,她伸出橄榄枝,她自然也愿意同她交好。
程敟逗着小孩儿,说:“还行,你身体还虚,好好养身体,就别想这些事儿了。”
她说得虽是轻描淡写的,但谭芸却知道,她才刚接手,棘手的事儿肯定一大堆。她是留了一手的,告诉程敟怎么去拿捏下边儿的人。尤其是那最不满的几人,不能一味的退让,也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恩威并施。
程敟的确处于困境中,说话没有人听,底下的人我行我素。来这一趟也算是有所收获,她真诚的向谭芸道了谢。
也许是觉得她这人挺实在,谭芸告诉她,邵氏比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任何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否则一不小心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她的背后虽是有邵嘉逸,但对邵嘉逸来说,他需要的是有利用价值的人。
谭芸还很虚弱,程敟没坐多久便告辞离开,走时给小孩儿留了厚厚的红包。
她这一趟来是带了目的的,并不是单纯的来探望。谭芸推心置腹的同她说了那么多,她的心里微微的有些歉疚。
傍晚的医院人来人往,她正准备往车站去坐车,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邵洵打来的,她快步走了几步,到相对安静的地儿,才接起电话来,喂了一声。
“出来吃饭。”邵洵的语气漫不经心的。
程敟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没在公司。”
邵洵哼笑了一声,说:“这和你有没有在公司有什么关系?”他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顿,似笑非笑的问道:“还是升职了,打算划清界限了?”他并给程敟拒绝的机会,说完丢下了一地址,便直接挂了电话。
他在一私房菜馆,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程敟到时他已经开始喝上酒了,整个人靠在椅子里,辨不出喜怒来。
程敟放下包,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并不说话,视线就那么停留在她的身上,过了一两分钟,才漫不经心的问道:“没在公司到哪儿去了?”
“去了一趟医院。”程敟回答。
邵洵像是知道她去医院干什么似的,没有再问什么。叫了侍应生加菜。
他虽是让程敟出来吃饭,但他却没怎么吃,除了喝酒和抽烟之外,几乎没碰筷子。
程敟隐约觉得他的心情不好,犹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邵洵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抬腕看了看时间,问道:“吃好了?吃好了就走。”他说着不等程敟回答,就站起了身来。
程敟是还没吃好的,但见他离开,也只得站了起来。两人才刚下楼,邵洵就遇到了熟人,那人满面笑容的上前来,同他打招呼。
他却只微微颔首,便越过那人往外边儿去了。程敟更加确定这人今天的心情不好。
两人到了外边儿,邵洵喝了酒,直接便将钥匙丢给程敟,让她开车。发动车子,程敟却不知道这人要去哪儿,见他靠在后边儿的座椅上闭目养神,便开口问道:“是送您回家吗?”
邵洵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没有回答。程敟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出声,只得硬着头皮的将车往回他家的路上开。
他换了新车,她开着有些不习惯,在路口等绿灯时竟然熄了火。她有些紧张,手忙脚乱的重新启动,下意识的去看车后座的人,却见那人连眼皮也未抬一下,她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儿。
过了红绿灯后道路通畅了起来,她看着后边儿坐着的人,开始想着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但最近公司里还算是平静,也未听说邵老爷子身体不好。
她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后座上邵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睁开了眼睛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号码,但却没有接。
但那打电话来的人却没有就此罢休,很快又拨了第二次过来。程敟从后视镜看去,他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这次在电话即将挂断时,他接了起来,冷冷淡淡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隐隐约约的有哭声,邵洵一言不发,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等着那边的人说完,他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看向了前面开车的程敟,像是没有发现她刚才一直在看他似的,吩咐道:“调头,去城南派出所。”
他说完这话不再多说一个字,放下了后边儿的车窗,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已经是晚上十点,车子畅通无阻的到达派出所,邵洵到地儿就下了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程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没有走,将车开到了停车场,留在车中等他。
他这一去就去了半个来小时,在程敟正准备下车去看看时,才见他从派出所门口出来。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跟着一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那人焉头焉脑的,像是想同他说话,却又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