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日后还会腐烂成什么样。
都不能再去糟践生命里的这盏光。
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弯身清洗起额角上方的伤口。
不用特意去贴纱布,有发丝遮掩,只要血止住了,外表就看不出端倪。
眼下我需要疼。
痛感能令我保持清醒。
否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
再给孟钦发去不让他出国深造的短信。
从洗手间出来,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额角上方还在滋滋啦啦的传出痛感。
我无所谓的重新挽好头发,拿起手机看了看,收件箱里还有孟钦发来的短信。
他在里面说要参与一场很重要的手术,需要在医院忙几天。
叮嘱我起来后要记得吃饭,食物在冰箱里。
我拉开冰箱的门,入目的就是甜豆浆和奶黄包以及清粥小菜。
上面还贴着孟钦手写的便利签,吩咐我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再吃。
最细节的是,微波炉调节多少度,加热几分钟都写的一清二楚。
我没来由的红了眼,拿出豆浆直接喝了起来。
奶黄包和清粥小菜也摆放到餐桌上,食物虽然很凉,心里却是热的。
感觉自己一直在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越吃越咸,最后眼皮肿的都有些睁不开。
离开前我还从冰箱里找出冰袋敷了好一会儿眼睛。
心头莫名其妙的慌乱。
隐隐约约的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大抵还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接受不了孟钦出国。
但这事儿的标准答案就摆在这里,我无论如何都得去接受。
刚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东大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万萤小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启动车子,看了眼天边的晚霞,“擦黑前能到家,您有什么事儿吗?”
“哦,那你尽量快一些,咪咪回来啦!”
东大爷的语气急切着,“那猫好像是生病了,要不行了,毛都擀毡的不像样,它下午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叼了一只死耗子,自己还进院儿了,到你住的西楼门口把耗子扔下,还用爪子挠了几下房门,可能是看你不在,就在门口趴着不动弹了,应该是等着你回来要告别啊!”
咪咪要不行了?
“好好好,您别着急,我这就回去!”
我驱车出了医院大门,“东大爷,您先把咪咪抱到宠物医院吧,如果它毛发不好,可能是有猫藓,再就是肚子里有寄生虫,先让医生给它诊断诊断,我开车直接去医院找你们。”
“不行啊,这猫不让人碰,趴在那没动静,谁一抱它就要呲牙挠人!”
东大爷提声道,“武妹说他小时候也养过猫,猫要不行了就这样,等着和主人再见一面,然后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咽气儿了,你快回来看看吧,瞅着它太可怜了!”
我应声没再多言。
尽可量的加快车速。
奈何赶上了晚高峰,还是堵了一小会儿。
到家已是天色昏暗。
我挎着包急匆匆的下车冲进院子!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门廊下方的咪咪。
正如东大爷所言,咪咪毛发脱落的很厉害。
黑毛在它身上斑驳的呈现出块儿状。
而且它变得骨瘦如柴,侧躺在那里,四条腿伸伸着,细细的肋骨随着呼吸起着棱的浮现。
连它口唇里的牙齿都包裹不住,脏兮兮的呲在外面。
当下它闭着眼,要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真像是已经没了。
东大爷还蹲在咪咪的旁边,手旁放着两个碗,一个碗里装着猫粮,一个碗里装着水,正小声唤着咪咪的名字,让它起来吃一点。
见我走近,老头儿还微红着眼眶,“你看,就趴在这里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可怜呐,太可怜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咪咪扔在我门槛外的一只死耗子,“这猫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把耗子给叼来,那耗子它只是给咬死了,都没劲儿去吃了,万萤小姐,你快救救它吧,我舍不得这猫死了啊。”
我颤着眼。
躬身看着咪咪并没有说话。
几乎是一瞬之间,就知道咪咪大势已去了。
没错,那份令我极其憎恶的亲近感又出来了。
明明它毛发稀疏而又脏兮的躺在这里,看的是让人揪心的,可我在揪心的同时,又敏感的接收到了日暮途远四个字。
天黑了。
咪咪要走了。
“万萤小姐,它真的……”
东大爷端详着我的表情,当即全部明了。
他难掩悲伤的站起身,无力的朝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跟它好好告个别吧,我受不住这个,它要是不流浪,是不是还能多活几年……”
话音未落,东大爷便转身去到院里,背对着我站立,默默缓解着情绪。
我面冲着咪咪蹲了下来,轻轻唤了一声,“咪咪。”
听到我的声音,咪咪闭着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琥珀色的眼球无比暗淡,发着细弱的光。
对着我还张了张嘴,微不可闻的喵~了声。
我隐忍着酸涩,牵着唇角笑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悄悄音儿,“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咪咪躺在那像是没有力气再动了,见我的手伸过去,倒是伸出舌头乖巧的舔了舔我的手指。
我笑容大了些,眼底弥漫出了水光,“姐姐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送来礼物给我,不要怕,你会去到一个很光明的地方,以后你不会再受苦了,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们还能相遇……”
“喵~”
咪咪貌似听懂了我的话,仍在舔着我的手指。
我含着眼泪索性抱起它,像是抱着个小婴儿一般将咪咪拥在怀里。
院里的东大爷回头一看,立马就要脱下自己的工作服外套,“万萤小姐,你还是隔着一层衣服抱它吧,咱心疼归心疼,咪咪病这么重,身上一定有很多致病菌……”
“没事儿的,您老不用担心。”
我回了一嘴,掌心抚摸着它的毛发,想给它捋顺点,“咪咪,姐姐知道你很累了,来的这一路是不是走的很辛苦,睡吧,睡着了就好了,以后再也不用朝不保夕的生活了,没谁再会欺负你了……”
轻柔的念叨着,我习惯性的做起临终关怀,送咪咪最后一程。
咪咪的嗓子里发着细弱的音节,舔着我的衣服,像是在和我告别。
我感受到咪咪的不舍,抱着它特意高了些,好让它能舔到我下巴。